第一章
皓洁的白月高挂在星空上,洒下片片白雪,四周的景物显得有些前毖_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下雪了——”
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从房里直奔而出。
“小少爷,别出去,外头儿冷。”一名三十出人的中年妇人紧跟而出,她是小男孩的女乃娘——阿桃。
屋里另一名在看书的男孩抬起头望了中庭一眼,只见弟弟绕着庭园奔跑,不停地大吼大叫。他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放下书本,起身走到门口。
小男孩一瞧见哥哥的身影,立刻拨腿就跑,他穿过庭同的拱门时,听见哥哥的声音,“还不回来。”
小男孩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跑去。
“奴婢立刻追小少爷回来。”阿桃慌张地对站在门口的二少爷说。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说:“不用了。”他走下阶梯,他知道弟弟根本不怕这些下人,所以他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当他走到后门时,见到弟弟正从墙边的小洞钻了出去。一到外头,三岁的石宗渊便不停地喘气,小脑袋左右张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微笑地爬起,没跑两步却绊了一跤,他抬起撞疼的脸,起身往树林方向跑去。
石中御打开后门时,就瞧见弟弟往树林里跑了。他加快脚步,在进人树林时,却意外地听见了哭声。
他直觉地以为是宗渊,但随即又摇头,这哭声不像弟弟的,倒像是……
“哥哥.快来。”石宗渊大叫。
石中御先是左转。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即诧异地睁大眼,见弟弟正蹲在一个木箱前,而木箱里竟是——一名婴儿!
三岁的石宗渊正吃力地想抱起婴儿,却因力气不够而能红脸。
“宗渊,放下!”石中御立刻走到木箱前,注视着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婴儿,看不出是男是女。但长得眉清目秀,有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头上和衣服上都已沾了些许的白雪.他还注视到婴儿手上挂着银色的锁片,但表面已有些氧化而呈现漆黑。
石宗渊想把婴儿拖出箱子,却因弄疼了婴儿而挨了一记小拳头。
“哇!好痛。”他跌坐在地上,模模脸。
“宗渊,回家了。”石中御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拉起。
“可是有女圭女圭——”
“别管。”石中御拉住他往前走。
“不要——”石宗渊大叫,耍赖着不走。“我要女圭女圭,女圭女圭——”
“宗渊!”石中御瞪他一眼。“婴儿不是小猫小狈,不能捡回家。”
“为什么?”他大声喊,因为婴儿的哭声大得快盖过他的声音了。“女圭女圭在哭,好可怜。”他跑到箱子前,伸手到婴儿腋下想抱起,却使不上力。
“宗渊,你再胡闹,我可要生气了。”石中御怒道。
石宗渊转头看着哥哥。“我要女圭女圭陪我玩,我要女圭女圭。”他红了眼眶。
“不许哭。”石中御冷声道。
“人家要小女圭女圭。”石宗渊咬着下唇。“哥哥帮我抱女圭女圭,我要女圭女圭。”
“我说了不行——”
“少爷——”
石中御转头,就见阿桃气喘吁吁地跑来。
石宗渊一见到她立刻绽出笑容。“女乃娘,女乃娘,快来抱女圭女圭。”
阿桃诧异地张大嘴,盯着箱子里哭叫的婴儿。她刚才慌忙跑来,还以为是小少爷在嚎陶大哭,没想到……
她转向石中御。“二少爷,怎么会有小婴儿?”她无法理解。
石中御冷峻地瞄她一眼。“我怎么晓得。”
阿桃随地地道:“是,少爷。”虽然石中御只有八岁,可是那副冷硬的气势,实在超出他的年龄许多,府里的仆人都对他战战兢兢的。
这时,没有注意到石宗渊已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将女圭女圭抱出箱子。他颠跛了一下,往后倒去。
“少爷——”阿桃尖叫,急忙扶起石宗渊。
“我没事,快抱女圭女圭。”他喘气道。
“啊?”阿桃愣了一下。
“没听见吗?快抱。”他指着阿桃的鼻子。
“是,小少爷。”阿桃抱起仍在哭的婴儿,发现婴儿的裤子湿了,她本能地拍拍女圭女圭的背,希望能止住哭声。
“乖,乖,别哭。”
石宗渊爬起来,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阿桃迟疑了一下,眼光瞟向二少爷。虽然她也很想把婴儿抱回去,但若没有二少爷的首肯,她也不敢这么做。
石中御没有看她,也没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不想再管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了。
阿桃露出笑容,既然二少爷没说“不”,那就代表“是”了。
“还不走.”石宗渊大声道,像个小大人一样地跨步,跟在哥哥身后。
“是,小少爷。”阿桃这才回神。她低头看着小婴儿,温柔地拍着,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将小孩子丢在这儿。尤其是在这下雪的夜晚,若再返个一时半刻,这可爱的小女圭女圭就会被冻死了。
一回到山庄,阿桃便立刻替女圭女圭换尿布,幸好小少爷前些年的衣物都还留着,这时倒可派上用场了。
“是个可爱的女娃儿呢!”阿桃笑着说。
“是我找到的。”石宗渊插嘴道,他曲起指头搔搔女娃白女敕女敕的脸蛋。
“是啊!小少爷真了不起。”阿桃附和道,心里则思忖。这小女孩大概才五个月,真不知她的父亲怎么这么忍心抛下她,她长得那么漂亮。
“看这边,看这边。”石宗洲在她眼前挥挥手。
女娃儿踢踢脚,发出模糊的呢喃声。她左右张望着,突然鼻子一皱,“哇——哇——”地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石宗渊拍拍她的胸口。
“可能是肚子饿了。”阿桃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摇晃。“乖,乖。”
“饿了?”石宗渊抱到桌前,爬上椅子,拿起桌上的糕饼。
石中御瞥了他一眼后,又将视线调回到手上的书籍。石宗渊是那种对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过不了多久,他相信他就会对女娃儿失去兴趣了。
“阿桃。”石中御头也不抬地唤道。
“是,二少爷!”阿桃轻拍着女娃的背,走到石中御面前。
“等宗渊没了兴致,就将女娃儿送走。”他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书上记载的,研究所需的资料。
阿桃张嘴想说什么,但后来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知道,二少爷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因为大少爷和大小姐进城谈生意,顺道采买日常所需的用品。所以这几天都不在家,现在府里最大的是二少爷,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是绝对权威的。
“阿桃,你不要抱那么高。”石宗渊站在椅子上,踞高脚,但仍是模不到阿桃怀中的女娃儿。
“小少爷,小心!别站那么高。”她将他抱下。“女圭女圭睡了,别吵她。”
“可是她要吃东西。”他举起手上的糕饼。
“她睡了,不吃了。”阿桃继续轻拍女圭女圭的背。
“可是……我要跟她玩。”石宗渊不甘心地说。
“小少爷,等她醒了好不好?”阿桃将女娃放回床上。
“幄!”他无聊地将糕饼放人口中。
阿桃笑着摇摇头,小少爷就是爱玩,怎么都定不下来而二少爷则成天看书,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实验,上个月还差点炸掉后院的池塘。阿桃还记得上个月的轰然巨响,差点把她的心脏都吓停了;在大少爷严禁他玩炸药后,二少爷又开始念书,看来他是想实验别的东西,反正只要他不玩火药,他想做什么都行。
说起来,她在石府也待了近二十年,对府里时情形可谓了如指掌。三年前,夫人在生小少爷时,不幸难产过世,为这庄里蒙上一层阴影,老爷那时真是伤心欲绝,好不容易在一年后振作起自己,却因到异乡做生意时染上怪病,拖了不到一个月就过世了。阿桃叹口气。心想:世事真是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