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煌皱着眉跑向前,佩嘉的心惊跳了一下。“阿煌--”她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见他冲向摩托车。
“小心……”她也向前跑。
曾逸煌在摩托车即将撞上人行道上高起的砖面时,伸手稳住车头。“快出来。”他对前面的小孩说。
小男孩哭着下了车,佩嘉连忙上前安抚他,而后听见摩托车倒在地上的声音,她抬眼瞧见曾逸煌松开手,让车上的骑士与摩托车一起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吓一大跳,回头叫道:“爸爸--”
骑士倒在地上申吟,似乎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眼神仍是涣散的。
曾逸煌拉起他,愤怒地一拳揍在他脸上。
“啊--”骑士摔倒在人行道上。
“爸爸--”小男生冲上前。“你不要打我爸爸。”
曾逸煌压下心中的狂怒,看着小男孩跑到骑士身边喊叫着,鼻涕泪水在脸上交横。
佩嘉走上前,闻到骑士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她拧起眉心,望向一旁仍难遏怒气的曾逸煌,他的拳头紧握,手臂上的肌肉偾起。
她不自觉地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手臂,他低头注视她,眼神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
佩嘉瞧见执勤的警察跑了过来。
曾逸煌简短地说明发生经过,警察立即将醉汉押回醉汉,小男孩抽噎着跟在警察后面,佩嘉见状,有些不忍心,她也跟着一起回了警局,在醉汉的家人来之前一直待在小男孩的身边安抚他。
曾逸煌始终在一旁不发一言,当佩嘉告诉他别绷着脸,他会吓到小男孩时,他才勉强放松自己,而后走出警局,在外头站着,不愿跟醉汉同处一室。
二十分钟后,小男孩的家人赶来,两人才离开警局。
佩嘉望着他的侧脸,问了一句,“还生气?”
曾逸煌皱起眉。“我已经在控制自己了,可是每次看到酒醉驾车……”他止住不语。
她明白地颔首。
他低头注视她。“吓到你了?”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打架不会吓到我。”她微勾嘴角,她从小就看杨家兄弟打来打去,更何况上了国、高中后,他们从来没停止过这项“兴趣”。
她的话让他放松,甚至扯出一丝笑,也回想起学生时代的事。
“打架这件事大概是我唯一拿手的。”他露出笑容。
她也漾出笑。“那倒是。”
气氛在刹那间轻松了起来,这是两人相见后,第一次能如此愉快地说些话,两人有默契地接续学生时期的话题,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
走进旅馆后,曾逸煌向柜台要了纸笔,将他在台北的住址、电话全写在上头。
他将纸递给她。“如果晚上无聊,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望着他手上的纸,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他想尽办法要让她安心,让她随时能找到他,但她讨厌他这样,他这些举动总扰得她心神不宁。
他拉起她的手,将纸塞到她手中。“走吧!我陪你上去。”他拿起她的行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曾……曾逸煌?”
两人同时转过头,佩嘉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紧身上衣、黑色皮短裙、长统靴的女子,她在确定是曾逸煌后,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程萍笑着,目光不觉瞥向一旁的女子。“这是……”她不敢相信曾逸煌会跟女孩子来旅馆……呃!不对!应该是说她没料到他请了几天假后,身旁却多了个女人。而且这女人长得还真是……套句有点落伍,但还满符合的说法--秀外慧中,嗯!长得不错就是了,而且一看就是规规矩矩、教养十分良好的那一种。
曾逸煌转向佩嘉说道:“一个朋友。”不晓得她是不是在出任务,所以他避开了“同事”这种字眼。
佩嘉礼貌地朝她点个头。“你好。”
“你好。”程萍也礼貌性地回应,不过,既然曾逸煌没回答她的问题,她干脆问本人。“你是……”
“佩嘉。”她报上名。
“你--”曾逸煌迟疑了一下。
程萍明了他的暗示。“对,我还有事,先走了。”差点忘了她有要事在身,她甩着手提包,按了电梯上楼,下次再问他这个女人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佩嘉瞧了曾逸煌一眼,不明白他们两人说得是什么暗语,而这着实让她不悦,连带地,这想法让她的心情有些烦躁。
“走吧!”曾逸煌出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不差这几分钟。”他明白她要说什么,双眸凝视着她。
她则回避着他的视线。
他也不逼她,只是陪她上楼,将她的行李安置在房中。
“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
她没再费事跟他争辩,因为她明白说了也没用,他还是会来。等他走出房间后,佩嘉立即瘫坐在床上,长叹一声。
今天实在是漫长的一天,不期然地,她又想起他们以前的快乐时光,也想起他离开的痛苦日子,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来忘记他,结果,他才出现没多久,她就动摇了,这证明她根本没有学到教训。
她知道他有好理由离开,她并没有天真到以为他当年留下来的话,他们往后的日子就会一帆风顺,或是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现在他们依旧有许多事要克服,更何况当年。只是……她多希望他不是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他可以跟她说,虽然很痛苦,但她会让他走,只要他们保持联络,她一样可以等他。
佩嘉注视手里的纸条,不免又长叹起来,如果现在放开他,她做得到吗?颓然地,她再次坐回床边,心头一阵酸涩。
她发呆似的坐在床润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进浴室梳洗;当她终于疲倦地在床上躺下时,却发现难以入眠。
突然,床头的电话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迟疑地接起电话。“喂?”
“你睡了吗?”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心口揪了一下,泪水冲上眼眶。“我睡不着……”
她开始哭泣。
“嘉?你怎么了?”
她控制自己。“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她低泣。“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每次我要放弃你的时候……你就又让我放不下,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你不能总是伤了我再来补救……”
“嘉……”他的心狂跳。
她气愤地挂上电话,泪水扑籁籁落下,将这些年的委屈生发泄出来,她边哭边到浴室拿卫生纸,生气地擦着泪水鼻水,直到床上堆满她制造出来的垃圾,而她的鼻子也让她擦到要破皮时才停止。
她为什么还要在意他!她好气自己,他冲向摩托车时,她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他痛苦地望着她时,她为什么狠不下心与他断绝关系?
她吸吸鼻子,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待她再也哭不出眼泪而停下时,她却无法停下恼人的噎咯声,而这让她更加生气,他为什么能这样影响她!
她更气自己为什么总会受他影响,刚刚他们在路上愉快地聊天时,她突然好渴望与他重新开始,她想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佩嘉……”
她以为她突然出现幻听,直到敲门声传来时,她才惊讶地回过头,望着颤动的房门。
“佩嘉……”
她走下床,一股怒气往上窜。“你来做什么?”
“我听见你在哭。”他一挂上电话就赶来了。
“这是今天的头条吗?”她反问。
他扯出一丝笑。”对我来说是头条。”
好不容易歇止的泪水再次涌上,她气愤地拭去。“我要睡了。
“先开门好吗?”他听见她浓浓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