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了。”文雁深吸口气,接过杨汉强递来的棒冰,高兴的摇晃双脚。
“小心别掉下去。”杨汉强一手撑在她背后,手掌抵着树干,防止她往后摔下。
文雁甜笑着咬口冰。“我才不会掉下去。”她对他做了个鬼脸,发现两个人靠得好近,而且他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你为什么盯着我?”她不自在地眨眨眼睛。
他吃口冰没有回话,文雁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她俏丽的脸庞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而他只是笑着摇头,仍然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要说什么?他是在看她没有错,至于原因……他也不晓得,从小到大他就习惯盯着她,这样他会觉得心情很愉快。
文雁是个常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人,每次她笑,他就会跟着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他也没去细想原因。
文雁见他不答话,也莫可奈何,她吃口冰笑道:
“下次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就爬上树,包准没人抓得到你。”
“那我不成了懦夫?”他不以为然,他可不是临阵月兑逃的人。
文雁皱皱鼻子。“我才不觉得那是懦夫,至少这样你就不用同人打架了。”她伸手揉揉他脸上的瘀青,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突然,文雁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有胡子耶!”她张大眼,好玩地模模他下巴上的胡碴子。
杨汉强翻翻白眼,这是什么问题?他吃下最后一口冰。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胡子,这种感觉很奇怪,好象突然发现他不再是她以前所熟悉的那个人,当然,她晓得男生进入了青春期会有变化,但她从没把他包括在内……
“文雁。”
“啊?”她回神的应了一声。
“妳的冰滴在我的裤管上了。”
文雁惊呼一声,赶紧舌忝舌忝滴水的棒冰,伸手拿口袋里的卫生纸。杨汉强见她动来动去,急忙环上她的肩稳住她,深怕她摔下去。当她低头忙碌地擦他的裤子时,便露出她白晰的颈项,微风吹来,拂动她的秀发,在颈上舞动飘扬,他盯她颈肩处细小的微血管,闻着她身上的粉女敕香味,有些心猿意马,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擦好了。”文雁猛地抬头,她的头顶撞上他的下巴,一阵响声传出,两人同时向后仰头,申吟出声。“噢!”她抚着头顶。
他揉着下巴,怀疑下颚被撞碎了,这可能是上天对他起邪念的惩罚。他抚着她的头顶,文雁疼得掉下泪水。“你那是什么下巴?很疼耶!”
“我的下巴也很痛。”他说,“还有,妳的冰又滴在我裤子上了。”
文雁吸吸鼻子,一边吃冰,一边擦他的裤子。“我现在怀疑在树上吃冰是不是一个馊主意?”
他含笑道:“我倒不觉得。”他揉揉她的头。
“很痛。”她瑟缩一下,吃完最后一口冰,发现手黏黏的,可是卫生纸擦不干净。“我的手黏黏的,我们该回去了。”她将棒冰棍放在树干上,心想,待会儿再把垃圾带走。
“还疼吗?”他柔声问。
“好多了。”她抹去眼泪。
他正想背她下去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树上他不知该如何将她背在背上?
“怎么了?”文雁问。
“我没办法背妳”。他拉起她的手环在他颈上。“我必须抱妳下去,妳要抓好。”
“噢!”文雁抱紧他,不觉得有何不妥,小时候他也曾抱她下树。
杨汉强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抓着树枝以免掉下去,他慢慢滑下,但文雁突然想到一件事。
“木棒--”她伸手想把忘在树干上的棒冰棍拿下,可是她一乱动,杨汉强的重心便有了偏差。
文雁尖叫一声,感觉到他们两人在往下落,杨汉强咬牙抓住晃动的树枝,双脚踏看树干,阻止两人下滑,文雁害怕地想起小时候两人摔下去的那一幕。
她开始发抖。“汉强。”
“没事。”他跳下树,颠簸地倒退了两步,却绊到她的书包,他挥舞手臂维持平衡,却打到单车,他诅咒一声,两人往后摔在地上,脚踏车也“砰”地倒在一旁。
文雁吓得脸色苍白,“汉强,你没事吧?”她仍趴在他身上。
“我很好。”他撑起自己。“妳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受伤了吗?”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你确定你没事?”她着急地检查他的身体。“我听到好大一声,我……”她的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
他被她吓了一跳。“妳怎么了?”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以为……你又摔断……骨头了。”她哭泣。“我听到声音,我以为……我……”她哭得好伤心。
“我很好。”他着急地揽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是脚踏车的声音。”他只能抱紧她轻轻摇晃。
她只是哭,她被吓坏了,杨汉强的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上,昵喃着说些保证的话语,想起小时候他掉下树摔断骨头时,她哭得泪眼纵横,和现在如出一辙。
后来她说她不再爬树,是他出院后又强迫她上树才克服她的恐惧感,如今看来,他虽消除了她对爬树的恐惧,但却没有消除她的愧疚感。
“我差一点又害你受伤。”她哽咽。
“我没这么脆弱。”他安抚道。“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
“我不要你摔下来,我讨厌你受伤。”她叫。
“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的说着,自从那件事后,只要他身上有伤,她就会叨念个不停。
她在他怀中不停啜泣,双手圈着他的颈项,内心的恐惧仍然存在,杨汉强模模她的发,心中的柔情像涟漪般慢慢扩大。
他拥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想起小时候也常在她哭泣时搂着她,但长大以后便不曾再有,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愈来愈远。她的功课好,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而他只会打架,经常进出训导处,他们两个人除了小时候共有的回忆外,已渐渐不再有交集,再过几年,她会上大学,然后飞离他,而那也是他失去她的开始。
他懊恼的环紧她,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但他心里明白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童年的记忆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但总有一天她将走出他世界的事实却一直是他心中晦暗的阴影。
他不想失去她,可是他无能为力。
第五章
事后,當文雁回想起自己失態的模樣時,她就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要出來。
她怎麼會這樣鬼哭神號呢?真的是太丟人了!她捂著臉,她已經不是小孩了,結果還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文雁,妳不舒服嗎?”莊千慧拍一下她的肩。
文雁放下手。“沒有”。她怎麼可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千慧一定會糗她。
“沒事就好,妳也別躲在這兒,大家都在那兒玩得很開心。”莊千慧手裏拿著烤好的玉米,吃得津津有味。
文雁無聊地看著兩班同學在那兒帶動唱,嘻嘻哈哈。“我說過我對聯誼沒興趣,也不想認識他們。”在她眼中,那些奉吾高中的人都很幼稚,連烤個肉都笨手笨腳的。
“我知道!這句話妳說了一百零八遍了,可是妳老窩在這兒,人家會覺得妳不合群。”她接過文雁送給她的豆干。
“在這兒有什麼不好?妳們儘管吃,我來烤。”文雁喝口礦泉水。
“妳這人實在很固執”。她嘆口氣。“我知道在妳眼中他們都比不上妳青梅竹馬的愛人,可是妳就忍耐一下嘛!出來玩就是要開開心心的。
文雁瞪她一眼。“什麼青梅竹馬的愛人?妳有毛病啊?”她打開書包,拿出英文課本,后天就要月考了,趁此時候來背書也不錯。“妳快去玩,別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