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恼怒地低吼一声,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被揭露,既然如此,那只有干上一架了。
阿梨对黑衣人穷追不舍,两人所使的虽皆是忍术“幻”字诀,但对方明显略胜她一筹,两人间的距离愈拉愈大,突然,黑衣人跃过了一堵高墙,就此失去踪影。
“可恶!”阿梨追丢了人,气得扯下面罩,恨自己学艺不精。
“学士府?”阿梨看到大门上高悬的牌匾,原来是内阁大学士常衡常大人的宅邸。
那名黑衣人跳入了学士府……她会是学府里的人吗?或者她只是被追得急了,暂时找个掩护处所,还会再出来。
阿梨轻咬朱唇,正巧看见宅旁有棵相当高大的树木,想也不想,她轻盈地一跃而上。
“好极了,视野绝佳,可以看见学士府里外的全景,本姑娘就在这里监视着,看你究竟会不会出来!”娇小的阿梨,毫无困难就可以让浓密的树叶掩住她,她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沉沉的夜,一寸一寸的过,曙光划破天际,阿梨发现,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咦?难道她真是学士府的人?”
家丁推开大门,抬出一顶大轿,常大人要上朝了。
阿梨秀眉紧蹙,黑衣人身份成谜,她心情郁闷。
她既是学士府里的人,也必定早解除了伪装,阿梨知道再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于是,她灵巧地溜下树,决定回家。
一踏进襄亲王府,阿梨就被大厅惨不忍睹的残破景象给吓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元总管,方才有人打了一架吗?”原本沉着脸、指挥着一群小丫头清理现场的元总管,看见阿梨回来,沉沉的脸色中又闪过一丝忧虑。“不,阿梨小姐,方才这里并没有人打。”
“那为什么……”
“是王爷。”元总管重重点了下头,表示强调,“方纔王爷在这里独自生了一场……闷气。”
“闷气?”阿梨翻了个白眼,“不,我觉得用『抓狂』这个词儿比较适合。”大厅里的家具摆设,有全毁,有半毁,就是没有一件“无毁”,襄亲王不知为了什么在发狂。“基本上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身为下人,总不好用太难堪的字眼来形容主子吧,你说是不?”元总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爷人在哪里?我想见他,不弄清楚他为啥发这么大脾气,可能连我都会遭殃。”阿梨有坏预感。
“王爷上朝去了。阿梨小姐真地想见他?”元总管打量她的眼光有点异样。
“是啊。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吗?”阿梨试探性地问。
“你。”
“我?!你是说……惹他发怒的原因是……我?”
元总管郑重点头。
阿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她彷佛预见自己像这满屋子的破桌烂椅一样,被野蛮人捣得粉碎。
“再见。”阿梨怯懦地丢下一句话,打算拔腿逃离王府。
“金锁片。”元总管居然不慌不忙地说出这三个字。
彷佛魔咒一般,阿梨被定住了。
“金……锁片,怎样?”
“王爷交代,阿梨小姐若想取回金锁片,就乖乖随奴才回花轩等候。”
“如果……不呢?”
“阿梨小姐就准备跟金锁片说再见,还有,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元总管笑得很无害,但阿梨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像恶魔身边的坏喽罗。
“可是……可是……我留下来,还不是照样得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
“王爷说坦白从宽,隐瞒从严,生机由你自己掌握。”
“耶?你家王爷真是把我要说些什么都料得到了,是不是?”瞧元总管应答如流,那男人真是可怕!
“是的,王爷神通广大,打个比喻好了,阿梨小姐若是孙悟空,王爷就是如来佛祖,你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元总管是个戏痴,连打比喻也喜欢扯戏。
“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什么孙悟空、如来佛的!你们王爷有没有说要怎么对付我?”
“王爷说阿梨小姐若有空烦恼这些,不如先回花轩蒙头睡一觉,因为他会让你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安寝。”
“这算是一种威胁吗?就是他要对付我的手段?对我进行疲劳轰炸?”阿梨一脸狐疑。
“关于这一点,身为奴才,可没有资格询问了。”元总管正经地咳了一声,“好了,阿梨小姐,闲话休谈,请随奴才回花轩吧。”他走在前头,恭敬地等候阿梨。
阿梨闷闷地随他身后走,不死心地再度开口:“元总管,以你对你家王爷的了解,你说说,他这次生我的气,可有化解的方法?”
“阿梨小姐有芭蕉扇吗?”
“芭蕉扇?当然没有,那是戏里才有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嘛。”阿梨咕哝着。
“那就只有两个字。”来到花轩,元总管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她微笑。
“哪两个字?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无解。”话出口的同时,元总管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推入屋子里,利落地落了锁。
“喂!你太过分了!老奸诈!”阿梨气得破口大骂。这下她连放弃金锁片,逃离王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梨小姐,不要恨我,这绝不是奴才的主意。”元总管为自己辩解,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一切都是王爷交代的,包括将你骗进屋子里锁起来。”
“可恶!你们主仆狼狈为奸,欺负我一个!等我出了这臭房间,非找你算帐不可!”
“阿梨小姐会变成一寸的小不点吗?”
“你不要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行不行?”
“任何看戏的人都知道,不变小,就不能被铁扇公主吞入肚子里,不吞入肚,就不能作怪,不作怪,就借不到芭蕉扇,借不到芭蕉扇,就过不了火焰山,无解。”
“我发誓,拿到芭蕉扇,我第一个要扇你!”最好将这个混帐老头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
“不可能的。”
“你试试看!”
“你永远不可能拿到芭蕉扇,因为它在王爷的手中。”
“你骂他是女人!是铁扇公主!我要告诉他!”褚英若知道自己被比作女人,一定会气得跳脚,绝对会好治一下这个恶总管。
“王爷不是铁扇公主,他是火焰山。”元总管又扯出了一抹诡笑,“阿梨小姐,芭蕉扇若闷在火焰山里,会怎么样啊?”
“烧焦。”
“不错,烧得尸骨无存。天底下再也没有芭蕉扇可以扑灭火焰山,而阿梨小姐又非得面对火焰山不可,因此,下场只有一个。”元总管停顿了一下,接着坏坏地笑了,“听过莫邪这个人吗?”
“投身铸剑的莫邪?”
元总管点头,“不知道整个人投入烈火里,会是什么滋味喔?”
“你——”阿梨不用看到他可恶的脸,也知道他是绝对幸灾乐祸,“恶奴!”
“谢谢阿梨小姐的赞美。”也不管锁在门里的阿梨根本看不见他,元总管还是很优雅地行礼答谢,然后极恶劣的丢下一句“再见”,拍拍走人。
“喂!别走!放我出去啊!”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阿梨大吼大叫,用力的撞着大门,但面对沉重的锁,她无能为力。
门行不通,还有窗子。
她冲到窗边,一扇一扇地推,却没有一扇推得动,早被落了锁了。
“啊——”阿梨发出相当凄惨而绝望的尖叫。
第四章
褚英一脚踹开了花轩大门,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听到阿梨的尖叫声。
咦?这女人实在反常!
他攒着眉头,穿过前厅,进入内室,一张大床上,却见阿梨趴着一动也不动的。
是睡着了?还是想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