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从小在一起,我们不会分开的!”
懒得听爱雅意有所指地炫耀她与大猫、雅各之间拥有几篓筐不可告人的秘密,艳朝酒馆走去,边解着身上的白色羽绒外套和围巾。
“不准你缠着雅各哥!臭三八!你听见没有!”
艳充耳不闻,走入酒馆将外套挂好,探头入厨房笑看忙碌的身影:“姆妈。”
老妈子闻声飞快回头看她,笑道:“你过来啦!好孩子不在家,觉得寂寞了?”
“我才没有。”卷起毛衣袖管,把姆妈手中的菜接过来洗着。
“好孩子听见会伤心的。他这次出去很久,什么时候回来?”姆妈明知故问。
“我没问他这些。”她每次结束工作回来,他人几乎也都在国内,好巧。
“你们平常在家都谈些什么?”两人都很性格,姆妈好奇。
艳似乎被老妈子问倒,蹙眉沉思许久才淡淡回道:“我们两个很少说话。”
姆妈暧昧的眼神让艳呆了下,她薄薄的脸皮旋即晕生两团红彩,垂睫低嚷:
“不是那意思啦,姆妈。他很静态,没开口的时候不太感觉得到他在家:一开口就
“……就……”美眸顾忌地瞟一眼雅各的忘年之交。
“一开口就气死人?”姆妈故作义愤填膺,继而与艳相视一笑。“我念了他好几年,那孩子个性就这样,执着又孤僻,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听出姆妈有意点她什么,艳浅笑不接腔,安静冲洗豌豆。
“好孩子今年三十岁了,咱们找个时间帮他庆祝庆祝,给他个惊喜如何?”
他三十岁了?艳皱眉,不太敢相信她在英国待了这么久,转眼已经八个年头。
发呆中看见姆妈还在等她响应,艳没问老妈妈想怎么庆祝、给雅各怎样的惊喜,甚至不晓得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只是歉然地点点头表示会配合姆妈行事。
“你刚才走路怎么有点怪怪的,脚怎么了?伸出来我看看。”
“我们的职业风险本来就高嘛,谁教我们赚的是血汗钱,流血流汗很正常啊。”
今年她已经进出医院三次,她怎么了?不要命啦?
老姆妈看着艳没什么元气的小脸,忧虑不已。“小女孩,你要不要谈一谈?”
洗菜的双手略顿,艳很努力却撑不起笑容安慰姆妈,声音欲振乏力淡淡地道:
“我没事。没事的。”
两人直聊到凌晨一点多,马不停蹄疯狂地工作四年,艳在姆妈受不了她气色太差不断数落与急声催促下,准备回家休息,这时却到处找不到她小心保存了八年的白色羽绒外套。艳平静如水的脸色愀然大变,整个人慌张起来。
“哎呀!小女孩,你的外套怎么烧成这样?”姆妈又咒又骂着帮她抢救外套。
拼命将差点逸出喉头的哽咽与尖叫咽下,艳傻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右手抖颤着握成拳,压在她吓得直发抖的唇瓣上。看着老姆妈将烧毁的部份清掉,看见她回头却大吃一惊地望着自己。
老姆妈轻轻问着泪流满面的女孩:“这衣服,是人家送给你的?”
艳哭着点点头,又焦急又惊吓地看着她手上已经无法回复洁然原状的外套。她就这么满脸无助地看看衣服,又不时绝望地抬起祈求的眼神看着老姆妈,好象希望她突然拥有神力可以将已经损坏的一切瞬间恢复原状,把她失去的全部还给她。
“你应该听过你们的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啊,小女孩。”
啪!心口龟裂的缝隙全部裂开,她的心破了个大洞,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这几年她在寻找什么、她失去了什么了……她深爱的那个男孩子。
艳迹近崩溃地将正与客人打情骂俏的爱雅拖入厨房,对她忿怒挥舞着白外套: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不稳的质问隐现泪意,她颤着破碎的嗓音厉问: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爱雅被她失控的捉狂模样吓坏,嘴硬:“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的?”
“你现在承认我只会揍你几拳。”艳从大腿模出防身用的刺刀,猛然刺入爱雅脸侧的墙面,发誓:“被我查出来是你,我就杀了你再去自首!”反正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以什么方式活下去也无所谓了!
“我……我……”爱雅这下子才知道她玩得太过火了。
“是不是你?!”心痛的泪水随着失控的厉吼簌簌滚落。
爱雅被她声音中的悲伤震慑。“对、对不起,我赔一件给你,对不起……”
“你赔不起!”她想杀了她!想狠狠甩她几巴掌!可是……她没力气了……
这是唯一一件他送给她的衣服,现在也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这些人……”艳伤心欲绝地哀泣,哭着朝没人的深巷走去,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走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看她边走边哭泣,一边低着头以面颊恋恋不舍地摩挲白外套,仿佛万念具灰。
爱雅罪恶感深重,直觉张望牌室一下,庆幸今天没人在。但是,她好象很绝望,她认识这坏脾气的东方女人七八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她掉眼泪,她真的好伤心喔。她只是看不惯她气焰嚣张,想稍微教训她而已,不是存心害她那么伤心的。
“爱雅,你呀。”老姆妈在爱雅表情不安地走回酒馆后,叹气:“你明明是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唯独不能容忍大猫和雅各的女人?你担心他们两个因为其它女人弃离你而去;担心小女孩她们看不起你,其实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呀!最后逼得两个孩子不得不舍你而去,也是你自己!你怎么想不通这一点呀?”
“姆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而且只是一件破衣服啊。”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没有真正吃到苦头.不断做错事再不断道歉,你曾真心悔过吗?你以为口头道歉是万灵丹啊?继续为所欲为,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姆妈叹了口气:“好孩子他们等一下会来这里,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爱雅终于稍微克服心理障碍,是在艳哭着离去之后一个小时的事了。
看见牌室的男人们笑着陆续走出来到吧台喝酒,爱雅趁总是垫后的雅各还没出来以前,赶紧溜进去,怯怯叫住正在穿外套的峻色男人。
“雅、雅各哥,刚刚……”
等了一会,雅各扫一眼莫名吓到两腿发抖的爱雅。“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那个女人,她她……她哭了。”
收起烟盒的修长指头僵住,垂下冷瞳四处察看有无漏收的物品:“继续。”
“她边哭就边走了,说不要、不要再看见我们。”
本已打定主意今晚不再抽烟,雅各掏出盒烟。“你对她做了什么?一次说完。”
“我把她一件……好象穿了很多年的白外套小不心烧、烧掉了,她说如果我不承认就、就要杀了我再去自首!”爱雅急忙亡羊补牢道:“我有说要赔她一件了……可是,她、她说我赔不起:..:”
雅各的心被重重刺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一个小时之前,她好象很绝望……”
冷瞳略扬,瞥一眼陆续有零星雪花落下的屋外,迅速收妥东西将袋口一束。
“有的人一定要自己跌倒才知道痛,爱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你才会学乖吗?”
雅各走过爱雅身边,头没回地寒声警告:“再惹她一次,我会结束艾利克斯。”
爱雅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虽然怕得不想接近雅各,还是难掩忧急地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