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代价求生求存!是佣兵学校固若盘石的最高指导原则。
“这是英国,不是以色列!他妈的,谁教你们用这种方式攻击!”
“你们的枪法烂到惨不忍睹,C4拿着自己找角落引爆!”
“蠢蛋!看看你们埋设的绊索,不用敌人杀过来,你们就被自己人干光啦!”
进入大门约十分钟后,可以听见雷吼声此起彼落。
这些气急败坏的吼叫,有时是从巷战专用的仿真城市轰来,有时又从训练快速垂降与攀爬技巧的悬崖方向吼来,有时又来自诡雷处处的险恶森林之中。
脸红脖子粗,是校内各级教官的注册商标。
露天靶场位于学校的最末端,占地宽广又蛮荒,极目望去一片黄土。
靶场内今天硝烟四起,火药味弥漫整个天空,这里却是佣兵学校今天最平静、没有火气的地方,因为使用者是到任刚满一个月的年轻教官。
他是个冷静沉稳的人,从不以音量震慑人,长得很俊、表情很酷、眼神很冷。
早在这位近乎传奇人物的黑发教官到任之前,具有军事背景的学员们已在私下沸沸扬扬论着关于他的一切。兴奋交换八卦的结果,众人发现,这位在军中表现优异、仪表抢眼的年轻教官只有军事背景,个人资料全无。
不管学员多么神通广大,最多只能弄到官方纪录的样板一切,比如,这位教官用枪技巧出神入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枪手;又比如,他擅长追踪、猎杀与狙击,毅力惊人,行事极端;当交换军官周游各国精锐部队期间,表现突出,却因性格乖张而惹下不少事端,是个让各国长官极为头疼的问题人物。
纪录上总结:幸好这人尚无反社会倾向出现,否则将是一场可怕灾难。
现在,他们总算体会了那种头痛欲裂却又束手无策的无助滋味。
听完新任教官以他著名的轻淡口吻,说出内容惊人坎坷的射击任务之后,十四名学员傻眼,一致望向怒涛汹涌的大西洋.靶子钉在峭壁,摆明他们势必得从海边模过去了。这里是岩岸地形耶!
罢从泥浆中交相掩护着匍匐爬出来,正自庆幸没被神射手教官射成蜂窝,全身伤痕累累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学员们笑脸上的泥块甚至还没干,就再一次被教官挑战人类极限的训练手法震撼!
一弹匣一人领十个,我要求靶心命中率要有百分之七十,子弹一颗都不能浪费在靶子外面,晚餐前完成任务。”为了证明他设计的射击项目在人道范围内,TC带着十五个弹匣,从海边亲自示范一次跑回来,只花去二十七分钟。
他脸不红气不喘,解说执行细节的声音平稳得令等在一旁的大猫发指!他拿在手上的靶纸只有一个弹孔,表示枪枪命中同一处,枪法则神准得令大猫厌烦!
“今天先做定向手枪射击,未达成射击目标的人,明天还有一次机会。不过,明天的靶心命中率是百分之百,自己衡量得失。”偏首示意学员们依序向助理教宫领取弹匣,任务执行前,TC按例重申他的游戏规则,语气转硬:“在背后偷懒搞鬼的人,手法最好不要太差。我不阻止你们玩小把戏,没被我察觉出来,要怎么玩都请便。假如本事不佳又自以为玩得高竿,浪费我的时间,最好在我动手之前自行申请退训。我没有宽恕的美德。”
想到上一名搞鬼学员的下场,学员们安静装填弹匣,有的低头检查装备,没人傻得浪费时间去思索如何取巧才不会被教头发现,因为那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TC比出一个手势,指示学员们可以出发,大胡子助理教官负责押队。
看他们安步当车一面闲话家常,没什么紧张感,TC仰头观察风雨欲来的天色,冷淡补充:“四点三十五分开始涨潮。涨潮后被困住的人,有二十分钟可以上岸,自己把握。”
学员们全部惊大泥眸,拔腿狂奔!
“多像奔牛节那群笨牛呀,好壮观。愿天王保佑这些小王八蛋好手好脚归来,阿门。”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大猫懒洋洋走上前。“算你狠,离涨潮时间不到三个小时,这里的岩岸奇刁耶,一个不留意会出人命的。”
TC将卡弹严重的步枪抓来,淡应:“这里不是游乐场,应付不了可以退训。”
“你手上有枪你是老大,行吧?走了,贵客到。”大猫朝悬崖方向努努下巴,两鬓开始抽痛。这小子不仅枪法一流,他的无法沟通与一意孤行也是世界一流呀!
“有人要进来我这里?”
还在苦恼如何向兄弟婉转启齿,自己才能永保安康,大猫闻言吓一跳!
“不是我的主意!”马上做出声明。“你是全校最狠的教官,这谁都能出庭作证。开学不到一个月你就刷掉六名学员,适度补充女圭女圭进来是必要措施嘛。”
“少废话,人是老布带来的?”将枪托顶地,TC口气不耐烦地跪蹲下来。
“你看见老布啦?”大猫头痛加剧。一扯上布爵士,他这位兄弟心情就会莫名恶化,屡试不爽。见TC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酷样,大猫扮起委屈:“我那些蠢女圭女圭,不像你这里个个是天才。他们笨手笨脚,四十个女圭女圭好象四百头笨牛横冲直撞,要不是这样,我舍不得让女女圭女圭投靠在你这绝世大魔头的|!”
“我不收。”TC一口回绝,手臂濡着一层汗,使劲想把卡死的弹匣扳下来。
大猫特意站远一点,上级刚签下的公文才拿出来,清清喉咙:“奉天承运,长官诏曰,这名女学员即日起编入TC教官这组。上头有令,TC教官不许把这笔帐算到大猫教官头上,他只是一名传达旨意的可怜阉人。”
极端痛恨被人施压,埋头苦干的声音泛出一丝寒意:“滚开。”
大猫重重叹气,只好使出撒手锏了:“典狱长请你卖他人情,你没话说了吧?”
TC专注于手边工作,没对大猫或者说布爵士不得已的下下策吭上一声半句。
“啪!”地一声!卡得死紧的弹匣终于被他执着的双手硬扯下来,长满硬茧的掌心也为此付出代价。冷瞳转硬,捡起一条白毛巾随便裹住他割伤的右掌。
被人动之以情和被人胁迫,结果都是身不由己。
TC阴沉着脸站起身,往悬崖方向开步而去,大猫快步跟上。
大猫头大地看着TC低头点烟,这举动意味他现在心情恶劣,枪法不如他的人最好离他起码五百公尺远。完蛋的是,他还没告诉这臭小子——
瞥见前头的人影,TC脚下一顿,缓缓侧头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大猫。
“我是打算告诉你老布也来了啊!上帝为证!”大猫仰天悲鸣:“我发誓!”
他痛恨欠人人情。TC下颚绷紧,眼泛寒。
这一家子高雅高贵的人情,他尤其承受不起。
视而不见地走过布爵士身前,TC锐眼一扫,瞥见崖上站着一位等着接见教官的伟大“插班生”。他冷笑一声,赶赴崖上“应召”之前,不忘向布爵士后方那名忠心护主的黑人保镳颔首致意。
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正是当年将他和大猫带离少年监狱、安插他们进佣兵学校受训、今天要求他偿还人情的典狱长。那年,典狱长卸任之后,也进入佣兵学校执教,是他与大猫的武术启蒙教官,他们昵称他为典狱长。直到他和大猫结训离开,转至特种小艇中队服役,典狱长才跟着也转任布爵士的贴身护卫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