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却很满足。
看来袁七英终于找到不会笑他幼稚、嫌他无聊,会陪他玩而他也愿意拿出真心以对的真命天女。
是她太贪心,太不容易满足了……娇客抬头看了下星星,悄悄绕过傻笑不停的夫妻,决定找男友出来看夜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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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一定要去,为什么不在白天阳气重的时候去啊?
现在夜深人静了,他老婆实在……
“我们一定要现在去吗?不可以明天再去吗?”袁七英踩在山径的落叶上,听着山风绕进竹林的沙沙声,心底直发毛。
“我现在……有勇气表白了。”因为他给她勇气啊……
“明天就没有啊?”什么谬论嘛!哪有人像她这样硬拖着丈夫回乡来,向暗恋的男人告白啊!说什么了却一桩心事……心事解决掉是很好啦,但也不要拖到十二点多才来吧!
“七英……你是不是累了想睡觉?”夜半时分,寇冰树提着一只牡丹灯笼,灯影闪闪烁烁,加深了四周的诡谲感。“如果你累了就别陪我去看冬彦哥了,我自己去没关系呀。”她不怕黑的,这里埋葬的都是村子里的人,不会害人的。
“半夜三更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到墓园去啊。”袁七英眨了眨眼。看错了吧?他刚刚好像在墓园的门口看到一团白影……眼花了吧……“我们赶快去,赶快回来。”
结果一到墓园,寇冰树像拥有全世界的时间,一到管冬彦的墓园就自然而然帮忙先除除草、扫扫地,又洒洒水,完全没注意到她老公面色僵白,已经勉为其难的扶着墓碑,出现脚步虚浮的晕眩症状。
“老婆,还有什么步骤,你告诉我,我帮你。”然后我们快点闪人!袁七英头皮发麻,似乎听到有人在笑,男人的声音。
“没有了……七英你在找什么?”寇冰树扣住他冰冷的手,看他东张西望。“你手好冰,会冷吗?”
“你快点表白,我就不会继续冷下去了!”
“其实我、我早上就已经来说过了。”
“那你现在是来干嘛啊?”袁七英快昏倒了!
寇冰树抓着袁七英冰冷的手掌,害羞地凝望管冬彦淡雅的遗照。“我想让冬彦哥看看,我现在最、最喜欢的人……”
“老婆……”袁七英再度被老婆给轻易感动了,不过今晚大打了折扣,因为这种时辰、这种地点,他很难感动太久。“我们回去了,好吗?”
仿佛察觉到丈夫极力压制的恐惧,寇冰树对墓碑软软说道:
“冬彦哥,我们回去了。我和七英改天再来看你,你要保佑兰西平安无事哦。那位女生真的就是兰西,我没有看错,所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跟我们团聚哦……”
“老婆……老婆……”袁七英戳了一戳合掌一拜再拜、表情虔诚的寇冰树,打断她绵延不绝的祈求,“他不是玉皇大帝,他只是一个不幸提早离开人世的男人,你饶了他,让他安心在下面睡他的好觉吧。我们……走了好不好?”他好像又听到那个有点嘲讽意味的笑声了。
“这样吗?好,那我们回去好了。”寇冰树傻傻地提起牡丹灯笼,挽着看起来似乎吓坏的老公,往回走。
走出墓园时,寇冰树忽然停下步子,愣愣地回头,朝管冬彦的墓地望了过去。
她仿佛听见了,依稀听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对她轻轻淡淡地说着:“冰树,谢谢你。”
那声音近在耳畔,很凉很淡,却很清楚。
“七英,我……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啊,七英……你在看什么?”寇冰树扯了扯两眼发直的丈夫。
袁七英咽了咽口水,困难地将锁定在寇冰树左方的视线拉回来,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一把扛起老婆,发了狠,拔足狂奔起来。
一路不停地从后山狂奔回寇冰树的姑婆家,才将莫名不解的老婆放下。
袁七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瞥乌漆抹黑的来时路。
他、他看到了……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白光从那只猫的墓地里飘出来,一直飘到他老婆身边,还开口说话……说谢谢他老婆……
他真的撞鬼了!妈——呀!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又怕鬼的袁七英双眼一翻,大大的一尊人就这么昏倒在寇冰树姑婆家的台阶上,自此成为了此村一把中看不中用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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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某月某日,某人家客厅。
有着蟑螂般亘古不灭的生命力,郝思佳继上次遭儿子狠话重创后,隔天就出现在儿子家里,并不经他允许,又“乱动”起儿子的家里,只因她实在实在无法容忍不够优美的用餐环境。
忙到三更半夜才返家的袁七英,一推开门,就有了做人失败的怀疑,因为他身边的人完全不把他的怒气当回事。
“宝贝亲亲儿,你何年何月才肯叫郝思佳一声妈妈呢?”郝思佳端着刚刚由法国空运抵台的珐琅杯盘。
“这辈子你慢慢等好了!”袁七英一看到屋子里到处是蕾丝,心火就爆升。
“小树儿,你听见没有?我儿子希望他美丽迷人的好妈妈长命百岁呢。”郝思佳揩了揩感动的泪花。
“嗯。”寇冰树用力点头,表示对婆婆与丈夫跨出和谐的第一步最忠贞与开心的支持。婆媳关系和谐如故。
“我哪……”袁七英的狠话被老婆凝泪的感动表情,瞅得撂不出半句来。“可恶!吃死他了……这些人……”他搔着后脑勺,嘀嘀咕咕着往屋内转去,忽然又急步冲出来。“等一下,你们给我等等!现在是半夜一点半了,三更半夜的,你们喝什么鬼茶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袁七英一脸不解地瞪着掩嘴狂笑半天的郝思佳,转头问老婆:“她吃错药啦?”
“喔呵呵呵呵呵呵……小树儿,我的瑞德在楼下等了,喔呵呵呵呵呵呵……我下去,不用,你不必起来,我自个儿下去。”
“没关系的,我……”正要跟下去送客的寇冰树被袁七英拉了回来。
“笑就笑,就不能正常一点笑吗?明明是人,干嘛一定要学火鸡啊,莫名其妙……”袁七英嘀嘀咕咕着,十二年来第一次送母亲到门口。
看着那位为了配合郝思佳的浪漫美学特地改名瑞德的白瑞德,专程坐电梯上来接回太太。十二年来,头一次,袁七英回应了“夺母者”的点头问好,虽然脸色僵硬,姿势僵直得很像僵尸。
郝思佳依然揩着滚不尽的美美泪花,深深凝视电梯外态度终于稍稍软化一些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盼了又盼,原以为今生无望了……也许有一天她终能得偿夙愿,亲耳听见儿子叫出那个字眼——妈妈。
哎哟,好凄美哟……好感人哟!太动人了……
看样子,她又在发神经了……袁七英冷眼斜瞄身子无故抽搐的郝思佳。
“儿子,宝贝亲亲,恭禧你哟!妈妈替你觉得很开心哟!”电梯门合拢的一霎,郝思佳笑中带泪,语气真挚又正常地笑道:“要好好疼惜辛苦的小树儿哦,妈妈是很辛苦的,晚安!”
“什么东西啊……没头没脑的,做人真不干脆……”一头雾水的袁七英转身,就看见老婆两颊酡红,欲言又止地站在玄关等他。“你等一下,我洗澡很快就好。”
“七英……那个……”寇冰树“那个”嗫嚅完,便没了下文地尾随袁七英,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动。
“这么晚了,你还没洗澡吗?”袁七英诧异地看她羞红了脸,跟着他踱进浴室。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红得发烫,对着墙壁低低问:“你……你想跟我一起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