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品谦不由得为好友多舛的命运叹息了。
“你以为那对我有什么差别吗?”展司漠阴沉地看着右腿的大小疤痕,若有所思。
唐品谦想也不想便同意了他。的确,司漠已经等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为小小的困难而放弃。
“品谦,下个月看看有没有吉日。”他突然说。
唐品谦顿住梳发的动作,一头雾水。
“你和小雁不用再耗了。”展司漠意兴阑珊的口气掩不住期待。
唐品谦怔愣地看向他,从一双过分炯亮的双眼中恍然大悟。他丢开梳子,笑闹地以手肘勒住好友的脖子,彷佛回到年少的热血时代。“好小子,假观礼之名,行诱妻之实。”
诱妻?展司漠原是低头沉笑着,后来实在被他闹得没辙,刀削似的俊脸才仰高,泄漏出略带见腆的开心笑容。唐品谦简直不敢相信,眼眶不由得发热。
七年了,这是司漠自出车祸以来,真真正正能称作笑容的唯一一次,他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看到了。
“喂,你这么做太不道德了,杀得人措手不及。”他刻意不平地嚷嚷,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就是要她措手不及,无从防起。”展司漠开心的眼中抹上一股浓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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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样了。”叁言两语敷衍完,算是寥表心意,顾不得猛然抬头吹胡子瞪眼睛的父亲,展司漠一派安适地迳自埋头吃他的饭。
什么叫就是这样了?!展中延啪地一声粗鲁的放下筷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敛你的任性。”他真的不怀疑,这个处处和自己唱反调的儿子,是地狱派来缩短他寿命的恶鬼降世。
“老爷,司漠难得回来吃一顿饭,气氛何必弄得太僵。”可怜的白芸忙着当和事佬,夹在丈夫及儿子中间,里外不是人,难过得数度红了眼。“其实……小雁能嫁给品谦也是好事啊!至於门户之别则在其次……”
怒目瞪得妻子为之失声,展中延大喝:“司漠的胆大妄为全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展司漠小心地将愤怒掩饰得宜,尽量以最轻柔和气的态度夹菜给母亲,细细呵护着惊弓之鸟。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儿子不理不睬的态势恼得展中延更加火大。
“稍安勿躁呀!案亲,迁怒是一种低下的情绪。小雁和品谦的婚礼由我全权负责,得不到你的祝福,他们会从我这里补全。放心,我们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请拨冗参加,倘若实在太忙,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盛好汤端放在母亲面前催促她喝,展司漠就事论事的态度活像在谈生意般淡漠无情,容不得对方反驳。
白芸被儿子的挑鲎惊白了娇容,频频朝儿子摇头,恳求他别再忤逆他父亲。怎么会这样呢?还以为今晚的聚会可以联系两人破裂多年的亲子关系,怎知却是更加恶化。
“你要交唐品谦这个朋友,我不反对,但如果你妄想将小雁嫁给他,那最好等下辈子。”展中延严厉地重申立场,并告诉自己不管过去他有多对不起他的弦子,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容忍司漠的目中无人。
替自己盛好汤,不时若有所思抬眼研究恼火的人,端碗呻汤前,展司漠终於有些为难地敛眉沉吟:“让品谦等那么久不太好吧!可能的话我希望下个月就让他们结成连理。”
反了!展中延怒瞪白芸,手指颤抖地指着一脸淡漠的展司漠,“看到你生的好儿子了?!”
“别忘了这个坏胚子你也有分。”展司漠好心提醒他。
“老天!”展中延激动地咆哮,“你一而再、再而叁地忤逆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案亲激动的情绪波及到展司漠,隐忍了一辈子的怨气,他不打算再留着当宝贝。
“我唯一的不满就是姓展!”放下碗的力道稍重,汤汁因晃动过度而溅出,滴上展司漠僵硬的指头。
白芸惊惶地按住神色持续阴沉的儿子,尽力想稀释一触即发的气氛,“老爷,品谦是个好孩子,小雁爱他,只要他们——”
“爱?!这东西可以值几两银子?以他穷酸的家世根本配不上小雁,对展氏又没任何帮助,嫁给他只会委屈了展家人。”展中延的着眼处永远在商人重利的本色。
“好,说得好。”展司漠边擦手边冷冷喝采,额际的青筋严重抽动,“真庆幸自己投胎在皇族里,血液竟然高贵得令人咋舌。我看我得想办法和丹麦皇室或英国皇室的成员接近,看看有没有年轻一点的公主可选来当老婆。啊!摩洛哥皇室那个叛逆的小鲍主还可以,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你这个不肖子!畜生……”展中延一掌打过去,展司漠轻松闪躲,索性连饭也不吃了。
“老爷!”白芸失声尖叫着拉住他。
为了母亲眼中的祈求,展司漠妥协地一摊手,遥遥返到酒柜旁,自行倒了杯醇酿的咖啡优然啜饮。
展中延不肯善罢甘休,追了出来。他还没开口,展司漠先重重放下杯子,冷然的声音铿锵响起,夺走先机。
“反正我们的意见注定是相反了,小雁的婚事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会做任何更动。尊称你一声父亲,是因为我体内有半边骨血是你给的,如果你坚持把小雁当商品在商场上议价卖出,那么你会连这声称呼都得不到。”他谁都可以牺牲,就“庶出”的不行,因为他们所受的委屈已经太多了。
“你在威胁我?!”一时气急攻心,展中延吸呼困难地抵住酒柜,白芸见状赶紧扶他坐下。
“威胁?”冷哼数声,展司漠不屑地撇撇嘴,“这句赞美我一向留给势均力敌的对手。”
言下之意的轻蔑,让展中延又是一顿热血奔腾的激动。
“司漠,这件事让我来跟老爷说就——”
“有什么好说的?!”心一横,儿子不给面子,怒不可抑的老子也不怕撕破脸了。“我们的父子关系维持到小雁嫁给唐品谦为止,在那以后我担待不起你的尊称。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滚越远越好。”
“老爷……”怎么也没想到为了一件天作之合的婚事,会演变成父子完全交恶的地步,白芸哀求地拉拉展中延衣袖,慌得直掉泪。
“你可以留下来。”习惯握住谈判筹码,展中延这声慰留冷冰得缺乏人性温暖,彻底寒了展司漠的心。
老天,这人的语气难道不能有感情一点吗?“妈,你会跟我走吧?”展司漠忍住恨意,温柔地哀求。
这……白芸怯儒无助地看向展中延。
“一切随你。”展中延不给妻子任何婉言,心中也无任何不舍之情。对他来说,妻子和孩子都不是生命的重心,结婚定心性、生子以传承都只是为了交代。他遵照父亲的指示走过这几道人生必经的关卡,司澈如此,司漠没理由不照着做,偏偏这个畜生喜欢逆向行走。
案亲的冷漠大大加深展司漠的反感。“看到没有?这人一点也不关心你,只把你当饰品在利用。妈,看看我,我和小雁都需要你。”他软下音调,不惜动之以情,只求母亲解月兑。
“司漠……”方寸大乱的白芸泪如雨下,习惯性的又看向丈夫。
娘家自小编输的妇德深植心中,她认命的以丈夫为天,以儿女为生活中心,过她贫瘠却安全的一生。深入候门日子难度,丈夫重利轻别离的日子一久,独守空闺会变得可怕且令人难以忍受,不论是怎生没主见、没自我的女人,都会因而衍出深切的闺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