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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说再见 第12页

作者:唐瑄

唐品谦忿忿地下车,将身子半靠在车门上,眼带警告,“别做得太过分,司漠。”

“什么时候和小雁结婚?”无心理会他的挑鲎,展司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男人一旦对女人生了保护欲,爱上她只是早晚的问题,小雁很爱品谦,他可不希望他俩的感情因为温楚介入而变质。

“你什么时候和楚楚结婚,我们就什么时候。”稍嫌瘦弱的身子越过车门,从后座捞起公事箱,转身前唐品谦严肃地推推眼镜,“我是认真的。”

“假如没有那一天呢?”唐品谦成功撩起展司漠的怒气,他全身僵得又直又挺。

“我说过了,这随你。”潇洒地扬扬手道别,唐品谦临入公寓而被展司漠冷声唤住。

“品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怒色已从深邃的黑眸解放出,展司漠再也掩不住心中的郁气。

很高兴他还会有被他惹怒的一刻。唐品谦但笑不语,只学他皮皮的一耸肩。

下巴克制不住一抽,展司漠愠恼地踩下油门,吉普车在尖锐的轮胎打滑声中怒吼驰远。

好心情重回唐品谦心底,他伫立原地悠悠哉哉眺望远去的黑点,嘴巴咧得老大。

自叁年前跌那一蛟后,司漠以惊人的毅力重拾复健堡作。能在旦夕之间将颓丧厌世的悲观心性剧变成全然的积极进取,唯有遭逢重大打击的人才能做到,然而司漠这种强迫性转变正是他的怀忧之处。

虫类由卵、幼虫、蛹一路蜕变到成虫这个过程叫“完全变态”,他以为司漠也算是一例吧!

唉,温楚啊温楚,好心救命反被螫,无端端的,你怎么会惹上一身腥呢?

司漠能有今日的成就是你一手促成,可是你也因而造就出一个偏执、难测的男人来,到底该说你是他灰色人生的觉醒还是终结啊……

***

好快,凉秋已经过去大半。

“喂……喂……楚楚!”

随手将捡拾的落叶放进外套口袋,温楚纳闷地回头,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小脸已经整个没入娇蕴初绽的花束里。

“双十国庆&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好像不刻意强调出她的年龄就不够体贴似的,邵子强从花束后露出戴着墨镜的热情脸孔。“你的生日最好记了,普天同庆,YA!”

“谢谢。”温楚接下花,恬静一笑,意带调侃的揶揄,“是班联会的公费吗?”

“啊!”邵子强故意踩不稳排轮,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佯装心碎地打诨道:“你这薄幸女子怎能如此刺伤我的心?”

“怎么会呢,我们排轮社社长的心怎么也轮不到我伤呀!”她漾大笑容拉起他。活宝一个!

“是你不肯,不是轮不到。”邵子强嘻皮笑脸搔搔她一头削薄服贴的短发。“这束花的确是大夥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两年来义务帮忙。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谢谢,往后还请多多指教。”热诚地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上下摇摆,又用力地强调一次,“请多多指教哦!”

“哦!我懂了,原来这束花是用来贿赂我的。”车转身朝铺满银杏的归途踏去,温楚抿嘴偷笑,边将滑下肩头的单肩背带移回,“下个月好像有场校园演唱会的海报和文宣要制作嘛!”

“冤枉啊!青天大人。”轻巧地滑近她,邵子强推推墨镜,喊冤的同时身子像蛇一样扭动个不停。

“你当这里是舞厅,还是癫痫发作?”她好气又好笑。开放的大学校园里,其实多得是像邵子强这种热中於社团和玩乐的男孩子,或许是社会历练不足、教育环境使然,大家的气质多是营养不良中带些青涩,一张活力十足的笑脸常是热情有劲得几近毛躁,有时甚至连好好站个几分钟都像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不能怪她将他们当成未发育完全的毛头小子,在她眼中,太过活跃的男孩子实在是不够成熟稳重,如果他们能有他……猛然煞住驰骋过头的思绪,温楚的眸子倏地黯淡下来。

一直偷觑她的邵子强瞥视到地脸上的变化,脚跟俐落一拐,漂亮的横在她面前。

“喂喂喂,你又来了哦!”他不苟同地指责道。

“什么又来了?”忧郁地兜紧花束,温楚意兴阑珊绕过他,邵子强紧追在后。

“人家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诗呢,不是风花雪月,就是悲春伤秋,再不扯上国仇家恨就更伤感,根本是悲得一塌涂地了。”绕着她打转的那张笑脸,不仅年轻奔放,更是英俊而无害的。“所以呢,看开点,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胡说八道。”温楚嗔笑地白他一眼,拉拢薄丝外套,不疾不徐踱离他。

馥郁的花香引她眷恋低顾,无形中勾引出另一个难解的轻愁,她莫名的有感而发。这种日子怎么会让她觉得好烦,又舍不得放开呢!温楚轻叹着将小脸埋进花间磨蹭,心神一下子跳月兑好远。

啧!女孩子就喜欢多愁善感。邵子强一个快步与她并行,侧身研究她异常的行迳。

“喂,楚楚。”他拍拍她,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为什么有时候你一副像扛了庞大的债务,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样子?你是不是有困难啊?如果有就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温楚抬起头,颇为好奇地放缓脚步,“怎么解决?”

“缺钱的话,没问题,我一定替你铛到锒。”他江湖兄弟似的海派口吻惹笑了她。

“我可没唆使你犯罪哪。”温楚轻笑。

“放心,我当然是去……去找老爸那里铛银啦!”他难为情地模模头,哈哈大笑,骄气纵横的脸庞闪过一抹带有孩子气的见腆。

“净说些傻话。”包容的笑意妩媚了温楚纯净的容颜,不禁看怔了邵子强。从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大男孩竟无端叹起气来,令温楚颇觉诧异。

他有什么好叹气的?高大的身材、俊逸的脸孔,再加上年少不知愁的洒月兑,邵子强一生注定了当发光体,迷惑别人的眼,更何况他那好得惊人的背景她还没算上呢,这种天之骄子有什么好叹气的?

“校际比赛成绩不理想吗?”举凡天之骄子,自尊心一定比常人强上数百倍,邵子强不可能是例外吧!

“别开玩笑了,有我出马怎么可能。让我叹气的……是你。”邵子强欲言又止地偷觑了她好几眼,“楚楚……你是不是在暗恋谁?”

近来他常会发现自己下意识寻找这抹柔媚的倩影,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注视竟让他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萌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他不是不喜欢爱菁,只是变得更喜欢温楚而已。思来想去,邵子强月兑罪地下了结论,心虚的眼珠子克制不住又往温楚姣美的小脸飘去。

温楚真的不美,顶多是秀美可人,根本比不上美丽解语的爱菁。那么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开始沉沦并留恋於她身上那股柔媚与成熟风韵?应该是在他觉得她明明不美,但顾盼之间眉目含笑的模样却令人疯狂的那一刻吧!

若说爱菁是最浓最烈的醇酒,温楚就是清淡爽口的薄酿。浓酒往往是一口就醉,后劲很强,然而醉人容易醉心难;薄酿初尝时感觉不出劲道,齿颊只留淡淡清香,引人不设防的一杯杯豪饮,待饮酒人发现不对劲时,心已醉了大半。

难得看他一脸凝重,温楚微偏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发呆呀!邵子强,我问你如果是呢?”

“是什么?”薄酿……醉人又醉心……温楚这种嗔中带俏的神态最易醉人心。邵子强勉强撇开眼,逃避她慑人的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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