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样的表现,姑娘是否满意?”雷廷昭风采翩翩的瞅着无精打彩的人儿。
“非常满意,十分满意,这样你可以滚到天边去,让我梳洗一下了吧?”孙拂儿转身坐在桶里,俏脸被热气薰得潮红,脑子乱成一片。
“是,雷某在天边静候姑娘差遣。”他比了比屏风外的内厅,而孙拂儿根本无心理他。
褪完所有的衣裳后,孙拂儿习惯的找着澡豆,洗澡没有澡豆,不等于没洗一样?可是这里偏偏像没澡豆。
“雷……雷公子。”要吐出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可是十足的困难,只因这个地痞无赖根本不配她这么称呼,若不是有求于他,又失身……不不不,他只是不小心看了自己着薄薄单衣的身子而已,又不是看她果身,又何必耿耿于……
“姑娘有何差遣?”孰知雷廷昭像要与她作对似的,偏就无声无息的踱到她跟前,卑躬屈膝的望着她,吓得花容失色的孙拂儿手忙脚乱的想掩住扁溜溜的身子;无奈她的手臂太纤细,要遮的地方太多,根本不敷使用。
“你……你快闭上那双不规矩的眼睛。”她气得脸红心跳。这个杀千刀的无赖,等她洗好澡,不挖去他那双不规矩的眼睛才怪。“我叫你闭上,你还看!”完了啦!她这辈子真的要天天对着青灯发呆了!呜……遇到他真是倒了十辈子的楣。
“我的眼睛不规矩?”雷廷昭不悦的瞅着她湿答答的容颜,为自己辩驳,“姑娘,这里是我的房间,这澡原本该是我洗的,我能把它让给你,表示我心胸相当宽大……”
“好好好!鲍子教训得是。是怒儿不对,怒儿的错,能不能请你转身?”她欲哭无泪的看着他那张正气凛然的正经脸孔,低声哀求着。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探讨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光风霁月,她都已经快哭了,哪还有心情去理他品德高不高尚?
“怒儿姑娘怎么说,在下怎么做便是。”说完,他果真听话的闭上眼睛,挺直地站在她面前,而且是面对着她。
这个笨蛋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坐在桶里的孙拂儿气得频露白眼,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这个问题了,看来她也别想要什么澡豆,眼前只想赶快洗好澡,快快走人,再多待在这里一时片刻,她准发疯。
“公子……”她无奈的唤着,“你能不能到外面去等?”这个笨蛋杵在这儿,她怎么洗得下去?
“等什么?”他居然这样问。
孙拂儿眼露凶光,咬紧牙根的忍了。
“当然是等我沐浴完罗!”她和颜悦色,十分轻柔、有礼的笑着,心里却恨不得将他剁成几万块狗吃。
“这是当然。”他应道,脚却未曾移动半步。
还不滚?孙拂儿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气得五脏六腑全扭成一团了。
“公子?”她轻轻、柔柔的盯着他的脸,笑得分外甜美。
“姑娘又有何事?”雷廷昭乾脆坐进盆栽旁的椅子上,面对着香浴美人,大剌剌的跷高了脚,闭目养神。
“你不是答允我出去了吗?”他是聋子吗?该死这杀千刀的!
“啊!对喔!泵娘没提,雷某还真给忘了,你瞧我这记性。”说完,他站了起来,模索着就要往外走,结果不是撞倒茶几就是香几,再不然就是碰倒盆栽,孙拂儿发现被他这么一搅和,水早就冷了,她的怒气也冻结了。
“你可以张开眼睛,‘目不斜视’的走出去,不必像瞎子一般跌跌撞撞的。”她撑着额,不断哀叹,被他气得差点上吊,这里若有白绫三尺,她一定当场死结这个白痴看。
“非礼勿视,在下还是做个君子妥当。”伸着双手四处模索的他,居然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孙拂儿若不是已被他气得元气大伤,怕不早笑得人仰马翻了。
“咦,这么柔软?”他模着模着,居然模上了她的脸颊,以及撑着下巴的柔荑。
雷廷昭分明是故意的,可恨她现在这样子不能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弃守算了,随便他想怎样了,反正她已经打算进尼姑奄和一群老女人共度一生,随便他要杀要剐吧!
“咦?咦?咦?”雷廷昭倏地睁开眼睛,当他发现自己模的是她的脸颊后,居然很不给面子的跳离好远,彷佛被吓坏了,“姑娘怎能让雷某做个下流之人?”
“你……你去死好了!”她潮红着脸大声吼道。
这个轻薄男子,真该千刀万剐,再丢进油锅炸成酥。呜……被这个轻薄之人模过、看过,她不要活了,她不想活了。想完,孙拂儿忽然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保护身子似的抱着曲起的双膝,然后把脸浸进水里。如果能马上淹死那是最好,这样就不必再受他的气了。
“姑娘,姑娘,洗脸不是这么洗法的。”雷廷昭蹲在她前面观察了好一会,直关心的提醒着,“洗脸不必将整颗头都浸进水里,不然你会很难受的。”他看着看着,突然紧张的走近她,用力抬起她的脸庞,并低身用俊秀的脸顶着她的鼻子,轻轻低喃道:“你娘难道没教你怎么洗脸吗?”
孙拂儿呼吸困难的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两眼一翻,昏倒了。
※※※
“别吵,青青别吵,让我再歇会。”
“起床,快点起床了。”
风!哪来的一阵怪风,只吹脸,别的地方都感受不到?孙拂儿幽幽的睁开眼眸,入眼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一把动个不停的白扇子,然后……然后就是拿扇之人——永远漫不经心、又惹人厌的雷廷昭。
“你!”一看到他,拂儿立即睡意全无,急急忙忙抓着丝被起身,往后退。“你怎么会在这里?”才问完,昨晚失足跌落他家的糗事便如潮水般的涌上她的脑海,“好!你别说。”她及时制止,免得他又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姑娘,我都还没说半个字呢,你就叫我闭嘴。”雷廷昭委屈的坐在床沿。
这……这是他的床榻,那……那么……孙拂儿急急忙忙的伸手探着被下的身子,吁,还好,有穿着……突然,她放声大叫:“是谁替我着衣的?!”昨晚她明明光着身子。
“当然是在下了。姑娘玉体无遮的躺在雷某床上与雷某共枕,若不着些衣裳,实在难保雷某清誉,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替姑娘着衣了。”他正经八百的说道。
同床共枕?!替她着衣?!坏他清誉?!还勉为其难?!
“你!你这个登徒子。”说着,她想也不想便用力的掴了他一巴掌,雷廷昭居然不闪也不躲,孙拂儿看得泪水直流,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可以替我穿衣!呜……我真倒楣,实在太倒楣了……呜……”她把脸埋在被子底下,哭得好伤心。
“姑娘。”
“走开,别叫我,我不想看到你。”
“姑娘。”他叹息一声。
“我说走开,或者滚出去也行。”她依旧呜咽。
“姑娘。”这次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要我说几次……”拂儿蓦然露出头,正欲开骂,却见他拉着被她双腿紧紧压着的衣衫下摆,朝她使着眼色。
“姑娘若舍不得雷某走,雷某留下来便是。”
孙拂儿恨恨的抬起脚,松开他的衣衫,“可以滚了吧!”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姑娘何必伤心,雷某既然与姑娘同床共枕,便会负起责任,待会雷某便到‘旋舞榭’为姑娘赎身。”他颠倒众女的笑着。
“你是说……你要娶我为妻?!”她实在太讶异了。
这种笑迷不倒她的,孙拂儿不断的安抚着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三魂七魄却不由自主的胡他奔去。仔细瞧来,雷廷昭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眉宇间自有一股难得的英气,而且身躯壮硕、浓眉锐目,相貌实在出众,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