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主听得此人如此赞美自己,不禁芳心大悦,开始打量起这个叫包容容的一品大官。
尽避此人身材不高,只比她高出半个头,体格也颇为清瘦,但面貌清俊、双目灵活,尤其一张淡红色的唇笑起来令人倍感亲切,不同于平日所见的朝臣以及亲王。
此人介于逢迎与倨傲的平衡点,格外具有吸引人的特质。
“你在何处任职?”再出口时,语气已多了一分甜腻。不可否认的,她对眼前的年轻男子极具好感。
“回公主,下官任职于扬州。”
“莫非你就是皇上赞誉有加的新任刺史?”
“下官只是略尽本分而已。”包容容的谦逊更增添了公主对她的好感。
“听说你办案公允,还破了许多大案子,并剿灭了不少劫掠百姓的山贼,真的吗?”公主的眸中有着崇拜的神采。
“为百姓谋福是下官职责所在。”迟疑了下,公主又问了句:“不知包大人可有家小?”娇颜上微微泛起红晕。
“回公主,下官尚未娶妻。”真奇怪,她在身家调查吗?包容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年幼而骄纵的公主,省得她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为自己惹祸上身。
“你可以回寿筵上去了,迟了太后恐怕会不高兴。”唉,既知太后会不高兴,她还拉着她东扯西扯,净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那下官先行告退。”终于可以落跑了!呼!
望着包容容远去的身影,公主的唇边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
“大人,有您的信。”田禾在书房外轻喊。
“送进来。”包容容搁下手中毛笔。
近来,她在李岩的指导下勤练书法,效果卓越,对一些不熟悉的古字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也算是来到古代生活的另一项收获。
“大人请过目。”田禾呈上书信。
包容容抽出信纸,很快地浏览了起来。之后,她怔怔地发愣,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人?”田禾见大人有异,轻轻地唤了一声。
包容容回过神来,面上呈现忧虑之色。
其实,这只是一封家书。然而,却不是寄给她的。
这是一封寄给在破庙遇到山贼而身亡的正牌刺史的家书,信为其妻所写。
内容十分平常,主要是其夫上任之后,一直未曾回乡接她同赴扬州,因此她特别来信告知她已带着家眷们前来扬州,快则十数日后便可抵达刺史府。
“李岩回府了吗?”她望向田禾。
“回大人,师爷尚未回府。”十天了!他离她转眼已十天。
事实上,这些天来,她想他想得心慌。
她从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朝夕相处里,已对他付出这么多难舍的感情。这就是男女之情吗?
脑中忽地浮上被土匪头子所劫的初吻……那么,那一个吻又算什么?
“大人还有何吩咐?”田禾再次开口。
包容容回过神。
“李岩可曾与你提起他的家乡在何处?”田禾一怔。
“没有。”
“你可以退下了。”怎么办?正牌的刺史夫人要来扬州了,这一次她的身分要暴露了,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李岩哪李岩,她是多么需要他呵!为什么十天已过,他还不回来呢?
包容容的心情从未如此低落过。
又等了两日,仍未有李岩的消息。
这一日早上,宫里却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扬州刺史包容容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包容容心头感到非常不安,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扬州刺史包容容治事有方,屡破奇案,造福百姓乡里,实为年少有为之骏才。十三公主仪卿年方十五,美貌端淑,特指婚予扬州刺史包容容,下月初一完成婚事。钦此,谢恩!”
“谢……谢……万岁!”她几乎要昏倒了。
如今代志大条了。
“包大人,前途无量啊!”传旨太监向她恭贺。
是啊!前途无“亮”.她是一个女人,如何与十三公主成亲?
想起仪卿公主骄蛮的模样,包容容的头忍不住痛了起来。
历史上,唐朝的公主非常多,其中比较出名的大多势利和霸道,一般官宦人家与读书人士皆视尚主为畏途。
包容容对这种事时有耳闻,想不到现在换她当驸马爷了。
唉,造化弄人,她只好等着被杀头了。
第9章(2)
“大人,您身子都湿透了,快,快随小云回房里更衣。”小云撑着油伞来到花园。
自午后起,天开始下着雷雨,本以为大人在房中小憩,想不到方才送大人最爱的下午茶到她房里,却不见大人踪影,心一急,这才找到了花园。
只是,小云刚松了口气之后,却又大吃一惊。
看这样子,太人好似在雨中站了很久。
包容容回首,怔怔地任由小云拉着往回走。
换妥衣衫,包容容突地开口:“小云,谢谢你一直照料我的生活。”
“大人……”这是大人头一回如此正经地向她道谢。
“若非大人,小云的命恐怕不似如今这般快活自在。”包容容拉过小云的手。
“倘若有朝一日,我教朝廷收押待斩,记住,那床头的二十九只金凯蒂猫你全拿去,好好找个好男人嫁了,过幸福的日子,明白吗?”
“不,大人别胡说,小云不要大人死,不要……”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傻瓜,不准先哭,我都还没死呢!”她揉揉小云的鼻子。
鼻端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热意,小云本能地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啊,大人,您发烧了!”好烫啊!难怪一张小脸红红的。
“我头好痛。”包容容神色疲惫,身子有些寒意。
“来,大人您先躺会儿,小云去熬碗姜汤。”包容容点点头,由着小云替自己盖上厚被。
还是冷……
由于心中的忧虑,再加上淋雨受寒,包容容病倒了。
从小到大,她鲜少生病,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严重,高烧三天,退了又起,反反覆覆地烧着。
傍晚时分,她幽幽醒来,意外地迎上李岩关注的黑眸。
“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以为……以为……”
“嘘,别多说话,大夫说要多歇息。”温热的大掌贴向包容容额头,然后轻柔地为她拨开颊畔汗湿的头发。
体热已稍稍退去。
然而,他的温柔,却让包容容的一颗心揪得好痛好痛。
“我快死了,你知道吗?”她轻开口。
“大人不过是风寒入侵,只要好好调养便无大碍,大人不需要担心。”说话间,他一直紧紧握着包容容的小手,没有放开。
包容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指的不是这风寒,刺史大人的妻子正携家眷前来扬州,你知道吗?”
“恭喜大人一家将团圆。”他答道。
“你!”包容容狠一咬牙,“其实我根本不是刺史,只是一个冒牌货,你知道吗?”她不顾一切地统统说出来。
李岩静静地瞧住她,目不转睛地。
为什么他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难道……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李岩淡淡一笑。
“我只知道大人是个好官。”
“包庇可以视为合谋同罪,难道你不怕死?”
“不怕!”黑眸直盯住她,迸出夺人心魂的光芒,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眼神……好熟悉。
“来,我扶你起来喝药。”他俯身将包容容扶了起来,让她斜倚在他右臂,左手则端过药碗递至她唇边。
“趁热喝。”语气很轻柔,几乎令人有种错觉,如爱语。
包容容微怔,心跳加速地喝下药汁。这是她头一回与他如此亲密的接触。
包容容微仰起头,正当要道谢,鼻端却传来一阵淡淡青草香。这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