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厨子们从没受过大官如此礼遇,一个个高兴得如同上了天。
包容容突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大人真要到富德坊?”小云问道,有着微微的担心。
毕竟,打从上一回大人命手下退回洪元道所赠的翠玉之后,洪元道有一段时日未造访刺史府了,想必是因为数次买官不成,恼怒于心。
“有何不妥吗?”包容容套上靴子。
“听人说,洪元道为人心胸狭窄,行事颇为狠辣,城中之人对他十分忌惮。”
“你放心,谅他还不敢对本府怎么样。”
“大人一定要小心。”小云正色道。
“是、是、是,你愈来愈像我老婆了。”
“什么是老婆?”
“就是妻子啰!”
“大人!”
“好啦,我一定会小心的。”语毕,她大步走出了房外。
盎德坊位在扬州城东边,占地极大,是扬州属一属二的巨贾富户。
传说中,若以一匹绢来换一棵树,那么洪家的家财,即使砍遍了终南山的树,绢也用不完。
虽然,传说极为夸大渲染,但也可说明洪元道富可敌国。
在古代,商人的地位虽然排名最末,但此种情况渐渐有了改变,商人渐渐取代了读书人的地位,成为贵族与百官笼络的对象。
因此,包容容回绝赠礼的举动,几乎等于打了洪元道一巴掌,逼得他下定决心买官从政,为商人争一口气。
包容容独自赴宴。
其实,她心底十分明白此宴非同小可,必有不寻常的请求。
才踏出轿外,洪元道本人已来到大门口迎接。
“草民见过大人!”洪元道施礼。
“洪员外请本府过府一叙,有什么事呀?”包容容开门见山地问,脸上带着笑意。
洪元道非等闲之辈,当下堆起满面笑意。
“草民确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什么事?”
“请大人先用膳,洪某的厨子可算是扬州最富盛名的大厨,手艺不输宫里的御厨哦!”他首先转移注意力。
炳!做过功课,知道她爱吃,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那还站在这里作啥?”她急着想品尝美食。
“大人,请!”果然,洪府的大厨手艺精湛,道道菜肴可口至极,除了色香味俱全之外,还相当特别,口味居然融入了些许洋风。
想来,是扬州繁华,胡商数以千计地来到此地,引入了西洋文化。
“菜色还合大人口味吗?”
“本府真羡慕你有这种厨子。”这倒不假。
“大人如果喜欢,洪某可以把厨子转让给大人。”
“这怎么行呢?本府岂能夺人所好!”这老小子想用这招来收买人心,出手真是阔绰。
洪元道呵呵一笑。
“只要包大人喜欢,洪某有成人之美。”
“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洪某结交大人这个朋友,不知大人是否会嫌弃洪某这满身铜臭的粗鄙之人?”
“朋友可以交,但这厨子本府万不能收。”她坚持。
“那么,洪某多谢大人的抬爱。”看来他得提高价钱。
“时辰已晚,本府先行告辞了。”包容容起身要走。
“且慢,大人,洪某有一事想请大人成全。”语罢,他示意下人抬出两口大箱子,并展现箱中金光灿烂的金元宝。
“这是?”
“是洪某送大人的酬礼。”
“本府并未做什么,何来酬礼?”
“洪某知道大人与翰林院的交情不错,想请大人牵个线,让洪某也尝尝当官的滋味,不知大人可愿成全?”
“当官?不知你想当什么官?”
“倘若可以,洪某想买个横州刺史来做做。”横州刺史!?这可是京官耶!他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当下,包容容开口:“呃,不好意思,本府想上个茅房,不知贵府的茅房在何处?”洪元道微微不悦,遣人为包容容带路。
一路上,包容容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拒绝?
懊死的李岩,今晚偏偏有事,不能陪她一块儿来。
也罢!她只有硬着头皮拒绝。
“你先下去吧!待会儿本府自己走回去。”
“是,大人!”婢女退了下去。
如厕之后,包容容缓步循路而回,将到大厅时,耳畔忽听得洪元道的声音。
“待会儿刺史大人若不答应,待他离府之后便将他做掉,要干净利落,明白吗?”
“明白!”答完话,只见两名提刀之人匆匆离开大厅。
闻言,包容容不禁双膝虚软,几乎要昏厥。
洪元道竟要杀她!
“咦?大人,您怎么在这儿?来,随奴婢走。”
“谢谢你呀!”包容容只觉得欲哭无泪。
入了大厅,洪元道立即笑问:“不知大人的决定如何?”
“本……本府先回去考虑几日……再回覆!”
“是吗?那好吧!洪某也不勉强大人。”他的老脸上是一片诡谲的祥宁。
包容容心底直发毛,想离开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下人入厅通报:“启禀老爷,刺史府的李师爷特来迎大人回府。”
“啊,定是府里有事,那本府先告退了。”
“来人,送大人出府。”包容容总算松了一口气,步出富德坊。
第8章(1)
“咦?李师爷人呢?”
“回大人,李师爷要小人告诉大人一声,他有事先回府了。”什么?这家伙竟在她性命危急的一刻丢下她走人!懊死!懊死!回去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不过,她得回得去才行。
唉——深吸了口气,包容容坐进轿子里。
懊来的,躲也躲不掉。
夜阑人静,轿子匆匆走过数条大街。
蓦地,一阵晃动,轿子歪向一边。
包容容心忖,果然来索命了。
刺客虽然只有两人,但毕竟是练家子,很快的,刺史府的护卫们已抵挡不了刺客们的袭击。
冷不防,一把刀砍进轿内,距包容容颈子仅有一寸。
“啊——救命啊!”她尖叫着,揭开布帘向前跑。
刺客岂会轻易放过,当下提刀追了上去。
包容容回首一瞧,心当下凉了半截,更形慌乱,脚下一个踉跄,向前跌仆。
刺客们冷笑一声,扬刀往下狠砍。
锵的一声,一柄长剑及时格开这致命的两刀。
“去!”随着这一声暴喝,长剑霎如灵蛇,分别朝两名提刀的刺客刺了过去。
这一招看来无出奇之处,可是势道却强劲快厉,令人不敢硬接,只得避了开来。
蒙面男子双目寒光冷闪,并不放过两人,当下步法疾变,分别以刺、挑、劈、封、斩五种精奥绝伦的剑法向刺客进击。
两名刺客见蒙面人剑招莫测高深,实非自己所能应付,当下心生惧意,意欲逃窜。
“想走?没那么容易。”蒙面人冷笑一声,身子忽地向上拔起,以狂鹰攫兔之劲势破空而下,剑尖以绝快之速抹过其中一人的颈项后,抵在另一人胸口。
咚的一声,其中一名刺客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鲜血霎时染红了地面。
“说!是何人派你们来刺杀大人的?”刺客见同伙已气绝身亡,当下狠一咬牙,登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亦倒在地上。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专用在杀敌的死士身上。想不到洪元道身边竟有这样的手下!
包容容怔怔地瞧着一切。
这是她头一回见他杀人。
蒙面男人朝她伸出手。
“起来吧!没事了。”粗哑的嗓音显得温柔。
包容容刚站起身,足踝便传来一阵痛楚。
“怎么了?脚受伤了吗?”
“扭到了。”她回答。
“来,我背你回去。”长剑入鞘,他在她身前蹲下。
包容容靠上他的背。
“谢谢你救了我。”若非他及时出现,她大概已一命归西。
“你在洪府的表现很不错。”他称赞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