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差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瞧瞧他。”柳元春讨好地勾起一抹笑。
狱卒从没见过如此天香国色,一时迷眩,怔怔地取饼钥匙打开牢门。
“谢谢差爷!”柳元春回眸一笑,迅速踏人牢里。
姚玄烨坐在地上,一身白色囚衣,双眸紧闭地斜倚在墙边。
柳元春直来到他跟前,久久没有开口。
鼻端传来的熟悉淡淡花香味,促使姚玄烨睁开眼。
两人眸光交会半晌,姚玄烨突地伸手将她拉下,让她跌进他怀里。
“你——”话未完,柳元春便教他封住了唇,以一种极炽烈的方式,有别于以往的温柔,全然不顾一切地狂野。
柳元春的记忆,回到了那一次在书房里……
当时,他并没有要了她,因为他要她先爱上他;此刻,他的吻如火,比那一回更炽烈、更独占,吻得她一颗心都烫了起来。
她爱他!这一瞬她终于真正明白了爱人的感受,那并非全然的愉悦。
一旦爱了人之后,整颗心随着他而喜而悲,自我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黑沉的眸底情焰未灭。
“为什么来?”语气一如以往。然而,在惯常的语调下翻搅着汹涌如海的心绪。
“姚福要我送点心来。”柳元春打开提篮,逃避他过于炽烈的眼神,那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姚玄烨连瞧也不瞧提篮一眼,径自勾过她的脸。
“你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对着他贴近的俊颜,柳元春连呼吸都痛了。
“回答我。”深沉的黑眸显露渴望。
柳元春的心在轻颤着。对她而言,承认爱他是一项艰难的抉择,那仿佛表示永远不能回头,离她记忆中的生长之地愈来愈远。
终于,她轻轻地开口:“因为我想见你。”停了停,她续道:“因为我再也离不开你。”破碎的珠泪自她颊畔不停地滑落。
下一刻,她扑进他怀中,把脸埋进他结实而宽阔的胸膛,她知道自己永远回不了家了,她深深知道。
姚玄烨闭上双眼,轻轻地抱住她,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她颊畔的青丝。
“你相信我吗?”他问。
柳元春没有抬头,轻轻应了声。
姚玄烨猛地睁开眼,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难道你一点也不怀疑?”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柳元春毫不犹豫地表示,一张小脸充满了信任。既已成夫妻,就该由此刻开始相信他。
姚玄烨眼光一变,黑沉的眼如罩上一层光彩。
随即,他拉着她站起身,开口道:“由此刻起,我休了你,咱们不再是夫妻。”光彩自他眼底隐去。
柳元春怔了怔,半晌不语。
她不是傻瓜!“你赶不走我的。”她轻言,心底隐隐生疼。
他的心,她何尝不知?休了她,是怕一旦判决不利时,会殃及她。
姚玄烨盯住她固执的小脸。
这小东西脸上的泪还没干呢!他脑中立时浮上两人初见时,她满脸的馋意。
“你最好趁着还能逃时,远远地逃离金陵,别再回来。”他说着,同时转过身,不让自己泄露太多的情感。
“我不要!你以为我是哪一种人?”柳元春猛地由后头环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背。
他怎能视她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担忧的女人呢?他真该死!
“夫妻本是同林乌,大难来时各自飞。”
“倘若今日是我在牢里,你可会见死不救?”她的眼底再次蓄起泪水。
“会。”姚玄烨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骗人、骗人、骗人……”柳元春的热泪滚滚而下。‘你怎能用这种谎言来赶我走?怎能……”她低喊,双手渐渐松开,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良久,一双温暖的大手拉开她掩面的小手。
“我求你,求你好好地活下去,别为了我白白赔上性命。”
在这毫无防备的瞬间,她看见了他隐于眼底的情意。
深吸了口气,她站起身。
“谁说你一定会死?只要是无辜,就有转机。”
“天下事并不一定非黑即白,你懂吗?”姚玄烨盯住她,眉心微微地纠结。
柳元春轻轻地点头。
“你走吧!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最好今夜便让思生送你离城。”
“不,我绝不走!”柳元春拉起他的手。“相信我,咱们夫妻一定可以重聚。”语罢,她朝他露出一个勇敢的笑,然后离去。
天!她一定要突破困境,一定要做到。
姚玄烨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轻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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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春坐在摆设华美的大堂中,心情颇为忐忑。
这一次审案的,是会试榜首的会元,据闻皇上有意让会元接替姚玄烨,成为新一任的礼部尚书。
这一项传言得自贾府,无疑地,是一项十分不利的消息,那几乎已经认定姚玄烨有罪。
柳元春为此忿忿不平,索性来到会元府邸,先掂掂这个人的分量,瞧瞧他是熊还是虎。
不多时,婢女端来一杯香茗,柳元春尚未人口便觉气味十分清香,待她轻呷了一口之后,立时明白这是上等茶。
这一段时日,她的一张嘴早被贾、姚二府的窗子给惯刁了,什么是好是坏,一人口便分晓。
看来,这个新科会元的排头倒是不小。
许久之后,人仍未出现。
正当柳元春感到不耐之际,一名身着蓝色官袍的男人徐徐地走人大堂。
柳元春掉头一瞧,嘴里的一口茶差点给喷了出来。
“薄心仁广她月兑口唤道,整个人由椅子弹起。
打从尚书府出事那天起,他与纪小芸便离奇失踪,未留下只字片语。想不到今日一见,他竟摇身一变成为会试榜首……尚书府未来的主人!
“好久不见,柳姑娘。”薄心仁缓缓地开口,一双眼直在柳元春身上梭巡。
即使遭逢巨变,她的美依然未曾稍减,令人心折。
“你……你……”
“我的改变令你惊讶,还是你认为我永远只能屈居人下?”他的眼在笑,嘴也在笑,惟独心不笑。
“不!”柳元春摇摇头,“这些日子你不告而别,我很担心,如今见你过得好,该由衷为你高兴。”
“你真的为我担心?”黑眸掠过一抹奇异的光彩。
“当然,除了你,我也为小芸担……”心字未出口,柳元春脑海里便浮现那一回在书房撞见的一幕。
薄心仁立时瞧透她的心思,当下微微一笑。“别为那种女人担心,不值。”
他知道?怎么会呢?除了绿袖之外,只有玄烨与她知情。
她不信玄烨会向薄心仁提这等事,那么他是如何得知?
除非是小芸……
柳元春盯住薄心仁,思绪飞转,对面前的男人有了重新的估量。
“现下小芸人在何处?”她问。
“我不知道。”薄心仁满不在乎地回答。
柳元春沉默半晌,突然说:“听说三日后,玄烨的案子由你主审,可是真?”
薄心仁淡淡一笑,面上掠过阴沉之色。“确然属实。”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他是无辜的。”柳元春忙表示。
薄心仁却笑了起来。“柳姑娘,倘若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无辜,刑部大牢又何来那么多人犯?片面之词不可信。”他的笑容里添了一抹冷酷。
“不,我相信他不会通敌判国。”
“给敌营的信白纸黑字,还盖上了印,难道有假?”他沉下脸。
“我不信他会这么做。”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另一个人的真正心思。”薄心仁冷冷地道。
“看在以往的分上,我请求你放过他一马。”
“求我放他?这岂不是要本官徇私枉法?”薄心仁逼近她绝美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