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贪吃!”慕葳轻戳Angel的额头,揽着她坐起来,“起来,妈咪帮你绑头发,今天是干妈的祭日,咱们去祭拜她。”
一切都很幸福美好,唯独这件事。慕葳不是没想过Angel总有想要父亲的一天,但她无能为力——她情愿领受心痛和长大后的Angel可能会有的怨慰,也不把自己和宝贝女儿交到另一个陌生男人手中。
她会给她双倍的爱,努力培养她健全的人格,让她坚强到足以对抗这缺憾。
“妈咪,亲亲。”Angel把双手环上慕葳的脖子,嘴唇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又用脸往她的脸一摩再摩。
她虽然想要爸爸,但有妈咪可以亲亲也很好,如果两样都有,那就更好了。
慕葳也亲亲她,啃她的脸,啃得她咯咯笑个不停。那一瞬间,她仿佛能感受到女儿早熟的贴心。
“Angel吃了早点没?”她熟练的把女儿的长发梳成辫子,在头上盘成两个可爱的小包子,技巧一点都不输美发师——她的好技巧,是在女儿身上一点一滴练出来的。
“外婆煮稀饭给Angel吃。”Angel乖乖的让妈咪把漂亮的花饰圈在小包包上。
慕家在台中虽然不算望族,在经济上却也不差。五层楼的透天厝里,二老占有一、二层楼,慕葳母女住三楼,四、五楼则是住未婚的大哥和二哥,一家六口吃喝全靠慕母。
“好吃吗?”慕葳笑着问。
“很好吃。”Angel用力点头,甜甜的笑起来。
“有没有刷牙?”
“有。”Angel亮出白白的牙齿。
“好乖,来穿最漂亮的衣服。”慕葳给女儿穿上白色蕾丝洋装、红色小外套和白色鞋袜,活月兑月兑像个清丽月兑俗的小美女。
其他时间都可以随便,唯独这天,她一定要把Angel打扮得最漂亮,因为要见的,是最重要的人。
Angel很开心,蹦蹦跳跳个不停。
“妈咪换个衣服、梳个头,咱们就出发,Angel先去和外婆玩。”她亲昵地轻拍女儿的脸颊。
“好。”Angel兴高采烈的跑下楼,要把漂亮的衣服秀给外婆看。
慕葳盥洗过后,换上剪裁俐落的深咖啡色合身洋装,梳梳及肩直发,化个淡淡的妆,也跟着下楼去。
这几年来,她已经不留长发、穿浪漫长裙、一厢情愿地把自己打扮成阎卉喜欢的样子了,也渐渐明白“爱他”和“当自己”是不相抵触的两回事。
“又要去祭拜?你自己去就好了,干嘛每次都带Angel去?”慕母无法谅解慕葳干嘛每年都带Angel去祭拜一个不相关的人。
在老一辈的人心目中,那种地方总是不好的,尤其她的宝贝孙女还那么小。
“那个人是Angel的于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没有秀芷就没Angel,但这解释起来太复杂,慕葳干脆就不解释了。
慕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无法改变慕蒇的想法和决定,更难阻止她的行动,只好挥挥手说:“早点回来。”
“Angel跟外婆说Bye,bye。”
“外婆Bye—bye。”Angel转过身来,熟练地送了个飞吻给老人家。
慕母笑容满面,什么都不计较了。
这么可爱的孙女儿如果没有爸爸,那就太可怜了,可是要她跟她分开,又万般舍不得,不知有没有人肯入赘慕家?或者让慕葳嫁给邻居?
慕母还是觉得该为Angel找个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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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卉打从退伍后就往北部发展,有时过年也难得回家一趟,但每年的十月二十日是一定会回来的。
阎父和阎母并没有多加留意,也不知道发生在他身上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只是一迳很勤奋地催婚。
“阿卉啊,你嘛好娶某啊,咽通乎人讲咱连娶某生子拢输人。”
“你看阿磊娶某了后,外幸福美满,阿母甲阿爸看了是欣羡……”
“是啦,咽通学阿森,讲啥米罗汉脚仔卡快活……”莫森的这句话,使他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提到这件事,阎卉就觉得是天大的失算。他们这帮好友算准了邢磊结婚后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生一堆小孩把这些老人家迷得晕头转向,让太高兴的老人们忘了他们这几个单身汉。
另一种是很快离婚,那他们就能以“结婚又不是幸福美满的保障”来反驳。
谁知那两个人根本不是那回事,没有半点离婚的征兆不说,邢磊的老婆贝烯那大月复便便、充满母性光辉的样子,让这些想孙子想疯了的老人家羡慕得两眼发直。
失算、失算,天大的失算。
“阿母是中意隔壁村A阿美,有胸坎搁有,人水搁骨力,你若没闲,阿母就看一A好日,直接甲伊娶娶咧,你返来做现成A新郎就好。”阎大婶想媳妇想疯了。
“阿母……”阎卉为难极了。“没娶某A人是多,我不是最后一A,免赶紧啦。”这个话题实在不宜久谈,阎卉穿好西装就想溜了。
“咽要紧,你若没闲,阿母拿你A八字去合就好。”阎母锲而不舍。
“对啦,恁阿母讲按捺尚实在。”阎父也帮腔。
“阿爸、阿母,这款代志等我后摆返来才讲。”阎卉开车溜了。
他毕生的爱已经全被秀芷带走,没有人能取代秀芷,他也不想拖累无辜,毕竟没有爱的婚姻是无以为继的。
如果秀芷在的话,他们说不定早就结婚,生下一窝孩子,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他就不用被逼得这么狼狈,阿爸和阿母也不用羡慕别人。唉——
途经花店,他下车去买了秀芷最爱的百合和矢车菊,心事重重地开车到基督教公墓。
那里整理得很干净,只是白色的公墓看起来永远那么肃穆寂寥。
他把鲜花放在白秀芷的墓前,望着那帧永远微笑的遗照,一颗心恻恻地疼起来。
他在墓旁坐下,以一种陪伴的姿态。
“撞到你的砂石车司机和业者,已经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了,你开心吗?也许你要怪我太残酷,因为你总是那么温柔善良,不肯和人计较……”
他以低微的嗓音、近乎耳语的口吻说。
“我已经开始搜集王勇行恶的证据,相信很快就可以将王勇绳之以法,还给世人一个公道。”只有王勇受到制裁的那天,这整件事才算结束。
“不谈这个,还记得你说要当我的翻译官,替我翻译世界各国的案例吗?我正在研读世界各国的法律、历史,那些原文书报看得我好辛苦,我常看着看着就想,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好了……”
甜蜜的过往涌上心头,阎卉的双眼因思念而漫上薄雾。
可恶!他最爱的秀芷孤伶伶地躺在这扦黄土中,王勇那作恶多端的恶徒却称心如意地过着每一天,可恶,可恶到极点!
“秀芷,我想念你,真的很想念你……”他无法遏阻心中翻腾的思念。
蒙蒙水雾中,他没发现别人的接近,直到细细的声音响起,他才发现那个头上梳着两个包子,像天使般的小女孩,无声无息地闯入了他的心灵。
“叔叔,乖,不要哭。”捧着百合花和矢车菊花束的小女孩不怕生的朝他微笑。
这孩子……不知为何,阎卉心中有不小的震惊。他不认识她,心上却有股奇异的感受。
“给你花,干妈不会生气的。”小女孩从手里的花束中抽出一枝小小的紫色矢车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