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在外头以不愠不火的态度,和朱虹交谈时,他不自觉地竖直耳朵倾听,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当听到她说要走时,他立刻冲出来,决定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可是她是不婚族,就算他不放,她也会挣开一切离去。为了尊重她、为了让她过真正想过的日子,他是不是该拿出君子风度?
他知道不管为贯彻自己不婚的念头,或对她的尊重,他都该放手。但就算有千百个理由,他却都无法放开她。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心起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他无法阻止自己对她动心?
面对心里的矛盾挣扎,他下了决定:要放可以,但不是现在,他们这出戏还没演完!
“回……回台北。”贝烯心窒的回答。
靠在他的胸怀,浸婬在他的气息中,她的眼眶无端发热。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只不过是回台北过以前的生活!只是……她的心怎么开始苦涩起来?
“朱虹,你在搞什么?”邢磊昂然冷漠的逼视朱虹。贝烯该在这里,朱虹该滚到一边凉快去。
“你搞大了我的肚子,还问我搞什么?”朱虹做垂死的挣扎。
“你再说一次。”这次不只是冷漠,还有“皮给我绷紧一点”的恫吓。
“我……”朱虹在那样的气势中退后一步,“你自己说长大要娶我的。”童年玩伴就是有这好处。原来他们私订过终身?贝烯觉得自己更无立足之地了。
“我说的?”邢磊挑挑眉。
“我长得既不像‘许纯美’,也不像‘如花’,为什么你不要我?”朱虹祭出声泪俱下的绝招。
“那你肚子里……”邢磊懒得回答那种没意义的问题,径自问着,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问给贝烯听的。
“我想要怀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朱虹又哭了两声,知道自己半点希望都没有,用袖子擦掉眼泪,露出另一种神情,“你吓到了吧?我只是在练戏而已。谢谢你们的盛情合作,拜拜。”说着,她挥挥衣袖,走了。
既然没希望,当然要给自己搭个台阶下,不然留在这丢人现眼吗?
没关系,邢磊死会后,还有好几个财势惊人的有高青年可以攀附。朱虹对“前途”还是很乐观。邢磊和邢家二老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只有贝烯愣着。
假的?!她说的那些让她柔肠百折的话,都是假的?
“她就那样走了?”刚才还在这里哭死哭活的,现在擦擦眼泪,笑着走了?这是不是显得她太容易上当?
“别理她,她就是这种神经病。”邢磊搂着贝烯往屋内走。
难得他会对她这么和平友善!贝烯在心里嗤一句,在邢家二老进门后,立刻把他的手拉开。
她知道这种亲密只是演戏,要演戏也得找有人看的地方,没人看,他演什么戏?
但是邢磊又把手搭上她的腰。
可恶,他到底是要怎样?难道要让她真的爱上他?
对了,反正都是假的,她也来演演戏又何妨?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先爱上她。
“老公。”她把头往他的怀里偎了偎,察觉到他轻颤了一下。
炳哈,吓到了吧!他以为只有他会演戏吗?
贝烯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居于下风,心情开始快乐起来。
第六章
除了第一次跑业务时,感觉到胆量与勇气受到考验外,这是贝烯第二次真切的体验到,自己有颗吓不破的胆。
“你是谁?”她颤声问道。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邢磊的声音跟夜风一样冷。
他在隔壁亲戚家泡茶,想不到要回去休息时,刚好碰到想落跑的她。
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她现在却鬼鬼祟祟地落跑,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是不?
“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现?”看见邢磊的脸后,贝烯就没那么害怕了,但一把无名火却陡然升上来:他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冷若冰霜。跟别人讲话时,根本日正和颜悦色!
气死人了,就算她是他的员工,也不该差这么多!
“好让你逃跑?”邢磊的声音在寒冬的深夜里,显得更加清冷。
“我后悔了。”气愤的贝烯忘了对黑暗的害怕,更坚决的往外走。
“你敢走?”邢磊的口气好不起来。她怎么这么反复无常?
“有什么不敢?”她昂起头,就是要走给他看。
“这一切都在协议之内。”他咬着牙提醒她,最好不要忘了这件事。
“你只想着你的计划而已,根本就不顾我的心情!”贝烯转头,非常有气魄的吼道。
他的声音令她害怕,但同时也激起她的叛逆。
“不顾你的心情?”不顾她的心情,他会要父亲驾牛车去接机,好给她适应的时间?不顾她的心情,他会时时刻刻注意她的状况,好及时拉她一把?不顾她的心情,他会一开始就把事情的可能发展都告诉她?
邢磊拧起眉心,极力忍下胸口的不满。
“没错!你完全不知道对打定主意不婚的人来说,举行婚礼是件多讽刺的事,尤其在这举目无亲的穷乡僻壤,和你这个只会摆臭脸的人……”贝烯连忙噤口,因为这听起来好像是她在埋怨他不对她笑,她很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总之我要走了,你另请高明。”她把伯母送的手环塞回他手中。
她才没有抱怨,他高兴对谁笑,关她什么事?她才一点都不在乎呢!
她提着行李,拉着大衣,气呼呼的走过邢磊身边。风中飘来他身上的气息,勾起她内心深处的依恋,让她险些走不开。
可恶,他为什么总在这种不自觉的情况下吸引她?
“如果走得掉,就请吧!”她那是什么烂理由?他付了酬劳,极力配合就变成她的义务了。
邢磊不打算阻止,因为她根本离不开,最好她别哭着爬回来。
“好,你说的,本小姐就走给你看。”说着,贝烯很争气的甩头走向黑漆漆的羊肠小径。
可恶,他居然连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吗?还有,当初无所不用其极的逼她演这出戏,现在重头戏还没开演,就放她走,难道是因为……他找到了愿意全力配合的灰姑娘?
贝烯的心情突然跌到谷底,连高昂的怒气也消逝无踪。
能不和这恶魔演灰姑娘,岂不正中她下怀,她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糟?
可恶,她是坚持不婚的贝烯,谈恋爱都能寸心不动,这个恶魔怎么能让她有这种情绪上的波澜?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这危险人物远远的!
可是愈走路上愈暗,路旁槟榔树的叶影像魑魅魍魉的魔手,今她心里愈来愈毛,脚也抖得愈来愈厉害,而前方还有……二对、三对、四对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绿色眼睛……
“啊——”贝烯终于发出凄厉的尖叫,丢掉行李,转身就往回冲。
随着她的尖叫,惊天动地的狂吠声响起。
“救命、救命啊——”贝烯不论杵在那里的是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飙着眼泪往那人身上跳。
老天,这世上竟有这种毛黑得发亮、性情凶得吓死人的狗?害怕的贝烯更往那具温暖的胸怀缩。
这胸膛像个大暖炉,把她整个包住,她可不可以从此赖在这里?
“走开!”邢磊一声令下,那些狗闷哼几声,心有不甘的掉头离去。
“呜呜……”这样就能斥退那些恶犬吗?贝烯小心翼翼的转头,看见那些大黑狗做鸟兽散。
“依你的行动判断,你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邢磊把手环套进她的手腕,他要很费力,才能让语调毫无感情。
说不动心是骗人的,但动心又怎样?他们之间是不容许发生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