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扬横班,瞧瞧您今天带了谁来啊?”
扬满善嗤了一声,算打了招呼,便不理这酒疯子,专心地吃菜。他边吃边夹给兔兔,还说:“这、这、这,都好吃,妳快吃,回家做给我吃。”
那文官却不打退堂鼓,壮着酒胆,又靠近了兔兔几分,色瞇瞇的眼放肆的打量着她。
“扬横班,你从哪家妓馆找来的伴儿?看这生女敕的样子,还是个清倌儿吧?这样出一趟局要多少钱啊?下回轮我吧!”
兔兔听得脸色一阵青白,在座的女宾也都很尴尬。
忽地,一阵“啪”的声音传来。兔兔一愕,低头一看,发现扬满善手上的筷子断掉了。
惨了!
她忘了自己的难堪,整个人紧紧攀住扬满善蠢蠢欲动的手臂,以防他乱来。
“扬横班,别藏私啊,快跟咱们分享吧!”那酒鬼还不要命的催促。
兔兔可以感觉到,扬满善的手一直在抽动,如果她不抓住他,他可能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说嘛──”酒疯子还是自找死路般的说个没完。
扬满善深吸了口气,扭头大吼:“你这狗东西,想上我妻子吗?!”
耶?兔兔歪了嘴。
扬满善挣开兔兔,张着手臂,一把将小小的她拥在怀里,继续吼:“看清楚!她是我扬某人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张贱嘴敢再悔辱她,我拿你去喂鱼!”
在场的黑人都笑了,连不会笑的裕子夫都斜着嘴角,呵了一声。
而兔兔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她想笑,她是真的想笑,可是她不敢,她怕一笑出来,就会被别人看到,她是因满满的幸福而偷笑的。
妻子……他说她是他的妻子耶……
那酒疯子被这么一吼,好像回复了些理智,有了理智之后,也才发现扬满善竟然当着众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
他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竟又哼笑:“扬横班,您真是爱说笑。您们这桌尊贵的大武侯,婚丧喜庆会不让全穰原城都知晓吗?这样太有失您的身分了吧?我们大伙可没听说过您府上有办过喜事啊!”
天啊,这酒鬼怎还不放过他们?兔兔心里哀哀叫。是不是扬满善和这家伙结怨太深,他平常不敢多吭一声,只好藉酒发疯?
扬满善则是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酒鬼趁扬满善不备,竟又向兔兔靠了过去,直接问她:“嘿,夫人,那敢问您是哪家千金?父母是谁?官品、官衔都报上来吧……”
“我……呃……我……”兔兔紧紧地握着手。
妳,以后不准再自贬身价。
忽然,她想起扬满善的话。
马的,妳管外头的人怎么说?妳靠外头的人吃饭啊?妳靠我吃饭才对。我说的才是王道,听我的准没错。谁才是妳主人啊!真是的。
扬满善就是因为不觉得她丢脸,才会带她来这种大场合的。
她为何不能自己抬头挺胸呢?
于是,兔兔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说:“我没有父母。”
那疯子啊了一声。
一直在想办法替她掩护的扬满善也呆住了。他一直很担心兔兔会因为这疯子的问话而受伤,结果没有?
兔兔又说:“我也不是哪家千金,我是个孤女。就这样。”
那酒鬼静了半驹,席间也静了半吶。
忽然,酒鬼爆出了震天大笑。笑、笑、一直笑,笑到岔了气。
扬满善泠冷地问:“你笑啥?”
酒鬼边说边笑:“笑你扬横班也有这么一天,要用钱来买妻子……哈哈……也对、也对,否则依扬横班这般恐怖的脾气,谁会嫁给你呢?”
兔兔真是被羞辱到快不能呼吸了。
他……他以为她是因为钱才留在扬满善身边的吗?
她多想告诉他,即使扬满善一无所有,她也很乐意嫁给他的!
可她还来不及反驳,突然,身旁刷地一声,高大的身影像熊一样立了起来——
一个巴掌,猛地呼了过去。
哇啊一声,众人只见那酒鬼飞得老远、老远……
席间一阵安静。
之后众人才清醒,哗啦哗啦地吵着过去看那酒鬼是死是活。
兔兔则低着头,赶紧把又要冲上去补踹一脚的扬满善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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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兔兔训着扬满善。
“你干嘛出手打人?!”她没好气地说:“还好今天你官品比他高,否则他要找人抓你怎么办?”
“他那张贱嘴我不该打吗?”扬满善骂着:“我现在才想起他是谁,这家伙平常畏畏缩缩的,被我吼得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平时没胆反抗,现在好了,喝了酒什么都敢说,那就冲着我说就好,干嘛扯到妳?!”
兔兔看着他。
原来是因为她。因为那个人悔辱了她、让她难看,他才打人的。
她呵呵地笑。
扬满善皱眉。“妳笑啥?笑得阴阳怪气的。”
“虽然还是觉得打人不对,不过……”她戳戳扬满善的肩窝。“打得好。”
扬满善嗤了一声。“那刚刚妳还训我训得义正词严。”
“好啦,别气了。”她握上他的大手,笑脸盈盈。“谢谢你。”
扬满善一怔,痴痴地看着外头的灯火照映在兔兔的脸上。
他发现,她的脸通红得……好、好可爱。
他咽了口口水,用力地咳了几声,赶紧将脸转开,看着窗外。
第2章(2)
“喂,阿善,我问你……”兔兔朝扬满善靠近,小身子紧贴着他的手臂。
扬满善斜眼看着那张期待的小脸,还有那小巧、柔软而馨香的身体……正贴在他身上。
天,他的身子好热。
“马的,别靠那么近。”他说:“刚揍完人,我很热。”
兔兔不理他,因为她要问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害羞,她才不敢大声问呢。
“你真的会……我是说,那个时候,嗯,时候到了的话……”兔兔讲得吞吞吐吐的。
啊——好羞!好羞!女孩子怎么能主动问起这事呢?
扬满善听出她的犹疑,直问:“嘿,妳在客气啥?妳平时不是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她嘟嘴,打了他一下。“我是想问……”你觉得我会是你的好妻子吗?
他不喜欢这样的兔兔,所以不太耐烦。“妳到底要问什么?”
她被这一激,也就问偏了。“我要问你,你干嘛跟人家说我是你的妻子?”
扬满善瞪她。“怎么?妳不愿意吗?”
“我,呃……我……”很愿意!她很想这么说。可是女人家怎能这么大方呢?
因为女孩子家的矜持与娇羞,所以她没法马上答话。
可是她的支支吾吾听在扬满善耳里,却是迟疑。
其实,他很在意答案。因为该死的,那个酒疯子说的一句话,让他耿耿于怀。
笑你扬横班也有这一么一天,要用钱来买妻子……哈哈……也对、也对,否则依扬横班这般忍怖的脾气,谁会嫁给你呢?
是啊,那混账东西说得可真对!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撇开兔兔那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功力,其实,她是多么好的女孩。好到他根本不希望让任何男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只能留在他的羽翼下,陪伴他。
可是,自己有那么好吗?好到足以匹配她吗?
像他这样坏脾气的人,要怎么去照顾一个柔弱似水的姑娘家呢?
呃……虽然有时连他都斗不过兔兔……柔弱似水好像不适合形容她。
总之,要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会愿意嫁给他吗?
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但他可是堂堂隆仁侯扬满善,怎能败在这种儿女私情的“小事”上?!即使是亲密如兔兔,他也不想让这小家伙看到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