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牵扯到她的幸福,优雅的男中音失去了以往的从容不迫,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这是一场误会,我──”
她正烦恼着不知该如何解释,岂料下一秒楼弈竟然一把将她的手机抢走。“你为什么──”她在他阴鸷冰漠的眸光中愣愣地噤声。
“妳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跟楼弈订了婚?妳知道妈有多难过吗?为什么妳从来没跟我提起这件事?妳马上给我回日本!”男中音不知道接听的对象早已经换人,仍径自滔滔不绝地念着。
楼弈冷冷地挑起眉,按下结束通话键,还擅自帮她关了机。
“妳可真有本事!”他将手机扔到桌上,坐在沙发上用复杂得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紧盯着她。
湛哥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弈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阴沉可怕?黎晓祯忐忑不安地紧握双手,对他突如其来的指责露出困惑的表情。
“妳听不懂吗?”他冷笑一声,把话说得狠绝。“把两个男人当笨蛋要,妳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才刚刚露出狐狸尾巴,这么快就找到下一个对象了?”
楼弈一瞬也不瞬地观察着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反应,想找出一些心虚理亏的蛛丝马迹。
她竟然说那是一场误会?!
如果她一开始便抱着要嫁入楼家当少女乃女乃的念头,就应该要开心地承认他们订婚的事实才对!毕竟,他并没有把戒指收回来。
唯一能解释她急于否认的理由,就是──她已经放弃他,找上其他男人了!
虽然已经对他可能会有的冷嘲热讽做了心理准备,黎晓祯仍被他伤人的指控和狂暴的怒焰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匆匆低下头,逃避他灼人的注视。
“我……”要怎么解释,他才肯相信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曲解成另一种意思,她欲言又止,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见她不肯看向自己,连句反驳的话也不说,楼弈心中的怒火更加狂炽,几欲将他焚毁──
既然他得不到她的真心,其他男人也休想得到!狂烈的占有欲一拥而上,他几个大步走向她,毫不怜香借玉地攫住她的手腕。
“我改变主意了!”他扯出残忍的笑容。
黎晓祯垂着眼看向自己被握得苍白的手腕,双唇颤抖地问:“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妳称心如意,我会娶妳!”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眼底掠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妳一辈子都得绑在我身边──”
他亲口说要娶自己,她应该高兴,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楼弈太执着,甚至连自己的幸福也情愿赔下去,就只为了束缚她……
“我……没有意见。”她喃喃地道。
他遽然松开她,用怀疑提防的眼神看她,像是在防备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她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我要收回刚刚那句话。我的确愿意嫁给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不为了其他!”她的语调温柔,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说完,不等楼弈有任何反应,她便飞快地冲上二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也太执着,明知道他不会相信,她仍是傻得再次把一颗赤果果的真心捧到他面前。就算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她还是会死心塌地的一再给予……
楼弈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离去的沉重背影。
不可否认,自己的确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有一丝动摇,但该死的!他竟然又成功地让她左右了情绪!
他烦躁地耙乱自己的头发,连连咒骂,怎么样也无法压抑在听见她说出“我爱你”时所产生的悸动……
楼母的动作果然一如黎晓祯预料中的神速,才隔了一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楼母便带着中意的婚纱业者,拎着楼铮找上门来了。
这天下午,楼母一边跨进楼弈位于高级住宅区的家门,一边打电话唠叨他回家一起讨论。
“儿子啊!我请了一些婚纱公司的人到你家,你快点回来挑款式!”
相对于母亲的热衷,楼弈的态度显得极其淡漠。“妈,我很忙,妳请晓祯自己决定就可以了。”然后便径自收了线。
“什么?真是的,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啊!怎么可以都丢给祯祯呢?”楼母不满地碎碎念。
“没关系的,楼弈他最近真的很忙。我也和他讨论过了,他先专心事业,这些我来烦恼就好了。”楼母的话让黎晓祯心中蓦地一痛,她强颜欢笑,故作开朗地为他说情。
在他改变心意的那一晚,楼弈的确曾对自己说,婚事就由她全权负责,她爱铺张宣扬、爱怎么样举办都行,就是别拿这件事惹他烦心……
结婚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件烦心的事吗?
黎晓祯不觉有些消沉,但她随即振奋起精神,提醒自己绝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不快乐的模样,尤其是楼铮,否则一定会被看出不对劲的!
“晓祯──”楼铮突然出声唤她,让她狠狠地吓了一跳。“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她不由得感到心虚,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什……什、什么事情?”
“你们订婚消息上报的那天,我不是打了通电话给妳吗?妳为什么都不说话,而且还忽然挂我电话,后来也没再打给我?”楼铮一面翻着婚纱型录,一面漫不经心地问着。
“对不起,我忘了打,害妳苦等我的回电。”黎晓祯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愿对好友说谎,只能避重就轻。
楼铮狐疑地抬起头,看了看困窘不安的她,立刻恍然大悟。
“喔──我了解我了解……妳和大哥那时正在『忙』对不对?唉呀,都怪我太早打去了……”她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调侃黎晓祯。
楼母打了不象话的女儿一下。“都那么大了,还这样不正经,小心人家欧阳不要妳!祯祯就是这么乖巧温柔,才能融化妳大哥那座冰山啊!”她接着又转向黎晓祯说道:“祯祯啊!妳可得教教我们楼铮,怎么才能像妳这样有气质。”
“没那回事……”黎晓祯苦笑道,努力支撑着不要被她们无心的话击倒。
其实打从昨夜,楼弈就已经搬出主卧室,睡在某间客房了。他现在可说对她一丁点兴趣也没有。前几天她还紧握着不放的微小希望,在瞬间全变成了泡影……
她已经开始怀疑,答应和他结婚这个决定,究竟是给彼此机会,还是在相互折磨?!
接下来连续好几个星期,黎晓祯都被这对母女拖着跑来跑去──
婚礼要在哪间教堂办、筵席要在哪间饭店举行、要邀请哪些人来观礼、哪些名流高官来参加宴会、菜色如何……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去决定。
然而忙碌是好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必再想起,楼弈究竟是第几天没回家过夜,又到底有多少天没跟她说话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沉重身躯回到冷清的屋子,才刚拿出钥匙,正想打开大门,一道颀长的身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祯祯。”黎湛面无表情地走向她。
自从那天被她突然挂断电话后,她的手机就再也拨不通了,他在日本不但得杜绝记者们的骚扰,还要处理集团内部原本就多如牛毛的事务,就算心急如焚也抽不出时间飞到台湾来,只能看报纸了解妹妹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