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这哪能分辨得出谁是谁啊?
“姊姊的计划表可以从年初排到年尾,每达成一件就用朱砂笔打一个勾,而我——”贝儿把差点月兑口的话咽回去。“我没她那么古板!”恶!说得连她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她是嫌麻烦。
事实上她连自己拟妥的读书计划执行表都做不到,更甭提从年初排到年尾的各项计划表。
所以姊姊珍惜光阴,年少有成,而她浑浑噩噩地一天过一天,依然一事无成。
齐任驹听完了,仍是一头雾水。这——这教他从何着手?她们两人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一样搞不清楚谁才是他妻子。
“还有、还有。”贝儿没注意到他的面有难色,继续亲切地教导。“性格上,我们也有明显不同。”
“喔?”能有多不同?
“我姊姊有一个小毛病。”
“喔?”他眼睛又亮了起来。
“她不读完书,是不睡觉,不吃饭的。”
“噢。”齐任驹的双肩垮了下来。
这能教人分辨得出谁是谁吗?唉!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问了声。
“我……”贝儿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声,“我没她那么固执。”
事实上,她看了书就想睡,盯着书本就好饿。
齐任驹突然觉得头大,他还是回房好好研究属下送过来关于姊妹差异处的报告还有用些。
“等等,还有,”贝儿拉住他的身子。她还没说完呢。
“还有?”他不觉地扬高了嗓音。
“嗯。”她认真地点了点脑袋,拉着他又坐回原位。“在对谈上,我们的个性也很明显地不同。”
“喔?”这点他倒有兴趣听了。
“我姊姊讲话咬文嚼字,动不动就会用上几句成语。”挺优雅的。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又问道。
唉,他就知道,这哪是什么不同呢?
用词文雅谁不会?他自己不也是常引经据典。
他一点也不知道有话直说的贝儿根本不用什么典雅词语,她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而且识字不多。倘若仔细观察,从言词对谈间很快便能分辨出谁是宝儿,谁是贝儿。
不过,如果聪明的宝儿蓄意掩护,故意不说那么文的话,众人还是拿她们两姊妹没辙。
“我?”贝儿尴尬地直笑。“我才没她那么唆!”
她到现在连“滟潋”还是“潋滟”都搞不清,波光“”还是波光“粼粼”哪个词才是正确?她有可能说话时突然蹦出成语吗?
“好,我懂了。”齐任驹比着手势阻止她继续发言。他已经听得脑袋昏花,四肢无力了。“我送你回房。”
“嗯。”贝儿笑容满面地任他拉着,一面还不放心地问:“这样你搞清楚我们两个谁是谁了吧?”
反正凡事按部就班,说一不二、脾气挺壤,性子特急、说话喜欢咬文嚼字的,就不是贝儿,这挺容易分辨得嘛。
“搞清楚了。”事实上他是愈听愈胡涂。
“喔,对了。”贝儿站在房门口,唤往亟欲离去的齐任驹。“我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好,你说。”他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她接下去说的,大概对他没什么帮助可言。
“我姊姊最怕丢脸。”不像她。“如果不小心做了让她觉得丢脸的事情,她会很生气地卷起袖子,凶悍地拧着人家的耳朵不放,才不管你是谁。”真把姊姊惹毛了,可不是普通的死法就能让她气消的。“所以要小心,千万别惹她!”贝儿不放心地叮咛着。
她自己就被拧了好几次,每次都痛得哇哇叫。
可恶的姊姊只允许别人出错,绝不允许自己丢脸。
她自己打着“贝儿”的名号在外头做了许多糗事,败坏她的名声,却绝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丢宝儿的脸。
所以每次她扛着宝儿的招牌在外头胡搞瞎搞,只要被姊姊抓个正着,通常都被她修理得很凄惨。
“要小心!”她不放心地又叮咛一声。
“我会的。”任驹无力地点着脑袋,真的很头大。
“早点睡。”他啄了下她的小嘴,在差点忍不住拥她入怀时,赶紧转身离开。
贝儿双颊烧红地将门掩上,背靠着门,轻掩着小嘴吃吃地笑个不停。刚才好甜蜜,她有点舍不得刚才刹那的亲昵。
好好喔!她一脸的迷醉。
早点睡,明天才可以早点起来看到任驹。
“你就是贝儿!”婉仪讶异道,“而你是宝儿?”她转向另一个俏丽人儿询问。
“是的。”宝儿乖巧的露出了笑容。
婉仪和齐誉对看了一眼,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肖似的人儿。
武浩天和齐任驹全神戒备地紧守在两姊妹身旁,深恐一个不小心,又让她们有制造混乱的机会,那他们两个就有苦头吃了。
“呵呵呵……”相国一脸笑意地步入大厅。“我就知道会这样!”他当初说媒时,故意什么都不说,就是要让两个宝贝有出手整人的机会。
“原来相国是……”婉仪恍然大悟,也跟着失笑出声。
“这两个丫头可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她们两个平常是怎么整沈拓和他夫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国笑容满面的端起杯子嗅了嗅,佯叹了一口气。“好久没喝到宝儿亲手泡的茶。”
“没问题。”宝儿招手要仆人端上茶具,动作熟练的泡起茶来。
齐誉讶异的接过宝儿捧上的茶杯,她自信从容的态度与站在一旁猛绞手指,不知在穷紧张什么的贝儿,简直判若两人。
嗯,好香。“贝儿不会泡茶吗?”齐誉问道。怎么两姊妹差那么多?
“会啊!”宝儿瞪了妹妹一眼。
每当贝儿心虚地频冒冷汗、猛绞手指的时候,八成又是做了什么欠揍的事。
“会?”齐誉狐疑地与婉仪对看了一眼。
“会啊!”杨秀也说话了。两个女儿都会泡茶呀!
“贝儿。”沈拓隐约猜出贝儿心虚的原因了。
“我……”贝儿挨近齐任驹身边,想寻求庇护。“早八百年前我就忘光茶是怎么泡的了。”那么复杂的方法,她会记得才怪。
“所以你扮宝儿到我们家的第一天就频出丑,你泡茶的‘杂技’当场把我的仆人吓坏了。”齐任驹好笑地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他的话却惹毛了一个人。
“好啊,贝儿!”宝儿不知什么时候已卷起袖子,生气地拧着贝儿的耳朵,“你竟敢当众丢我的脸啊!”
齐誉和婉仪当场吓得目瞪口呆。
“姊……姊,你放手,这样不好看!”贝儿小声地求饶。
“你也知道什么叫不好看!”宝儿生气地吼道:“说!你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统统说出来!”天哪!她的名声不知道被贝儿糟蹋到什么地步了?
“没有了,我只瞒你这一件。”贝儿怕宝儿比怕玉皇大帝更甚。
“宝儿!”杨秀赶紧过去劝架。
沈拓则一副“不会有事”的从容模样,悄悄地朝众人眨了眨眼,要他们别放在心上。
而齐任驹和武浩天两个大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齐任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不到我的宝儿这么凶。”武浩天真的被吓了一跳。
“快说!你还有什么还没说出来的?快说!”宝儿还在教训贝儿。
“你不去救你妻子?”武浩天用手肘撞了同样目瞪口呆的齐任驹。
“这个时候去……”他想起了贝儿的警告。“大概只有找死的份。”
于是两个俊男就愣愣地看着凶悍的姊姊教训着可怜的妹妹。
“好痛……”贝儿含着两泡泪,乖乖地坐在凉亭里任由齐任驹拿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泛红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