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都知道,可每次他前脚刚走,她的心情就莫名低落,实在无法过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会想,万一像小说写的一样,人家给他下药了怎么办?她又想,万一相处久了,他对人家日久生情怎么办?她一直想一直想,想得心慌难眠。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了,且这症状,每两日便会发作一次。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胃口,就连在王贵妃逝世后被调去东宫的金嫦玉姐姐亲自送来的美味馅讲,她也一口都没吃,有时候甚至对一些东西感到反胃。
最糟糕的是,她晚上不睡,早上精神就不好,老是到了下午就想打吨。
无奈叹了口气,她翻身改为侧睡,希望换个姿势会好一点,只是才翻身,桌上的一碗鸡汤便映入她眼帘。
那是他临走前让吴瑾送上来的,特地嘱咐她无论如何都要喝光,还威胁她,若是他明早回来检查,发现不是空碗,便要她好看。
早先,她将鸡汤捧到凉了,喝了一小口,便再也喝不下,眼泪一滴滴止不住的掉。不是汤凉了不好喝,是她太心酸、太不甘。
冰爱啊冰爱,在现代是爸妈极力疼宠的宝贝,更是拥有许多待她好、交心的朋友,何时受过真的委屈?
可来到这朝代,劳苦的事不说,她竟成了一个见不得光、得躲躲藏藏过日子的人,明明跟心爱的人两情相悦,却成了不能大方谈情的小三。
心里委屈,她于是将鸡汤放回桌上,没再碰过。
心里赌气的想,她就是不喝,他又能怎么样?
他眼睛看不到她没喝,因为他也看不到她独守空闺的寂寞。,他嘴巴念不了她没听话,因为他也说不了安慰的话给惶惶不安的她听;他的手不能捧起热汤逼她喝,因为他也不能在她觉得心寒的时候,给子温暖。
然而最气人的是,他没有错,他仍是一个很爱她的男人。
越是这样,心越是揪紧的痛。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所以她除了折磨自己来排解这样的不甘,她,无能为力……
“叩叩一”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郭爱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坐起身,却没有出声。
“叩叩一”敲门声又响起,但这回有人说话了。
“初日,醒醒,我是王振啊,你快醒醒——”
王振?他不是在太子身边伺候了吗?怎么来找她了?
听是熟人,她连忙开口,“好的,我就来。”
她起身下床,随便套上外衣,前去开门。
门才开,王振便扣上她的手,要拉着她走。
“等等,这是怎么了?”郭爱担忧的问。
“没时间等了,太子方才又昏厥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太子妃这才连夜让我过来唤你,你快随我去趟东宫”王振一脸焦急。
又昏倒了?怎么会这样,难怪她刚刚会觉得有事发生!
“太子可是嘴馋又吃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出事?
“这我也不清楚,你去看了就知道!动作要快。”王振又拉了她的手,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加大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知道情况紧急,郭爱迈步跟着一手提灯笼、一手扣着她的王振往东宫去。
只是进了东宫,王振却是往太子妃的寝宫走。
见状,郭爱有些却步了。
自从那次被太子妃赐毒后,她心中便有了阴影,虽说她很清楚太子妃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两人立场不同,才必须除掉自己,但她还是能避就避,尽量不跟太子妃打照面。
“怎么了?”感觉到她脚步一顿,王振疑惑的回头。
“我……”心下惶然,她不想去了。
可她身为一个奴才,怎能讳抗主子的命令?再说了,这若是自己多想,害得太子命危怎么办?况且太子晚上睡太子妃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
突然,一颗一颗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眼见开始下雨,王振的语气也有点不耐了。“初日,你到底怎么了?”
她摆摆手,“没事,走吧。”
点点头,王振又继续领路,不过这回没再拉她的手。
饼没一会,一声响起,走在前头的王振似乎跌了一跤,郭爱着急的上前要扶起他,可他却直呼脚躁疼,站不起来了。
“我帮你瞧瞧”郭爱说着就要蹲替他检查,不料却被他推拒。
“初日,太子的事要紧,你先去吧,我坐在那廊下,等等你再来帮我。”王振一副忍痛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回廊道。
人命关天,权衡之下,郭爱决定先去看看太子的情况,她赶紧捡起灯笼要走,只是才转身走了一步,忽然一条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只来得及挣扎两下,便失去了意识。
这天深夜下了一场急雨,雨势之大,让所有景物看起来都是迷迷蒙蒙,像蒙上一层烟雾似的。
大雨中,一口封死的棺木被抬出宫,往宫外一处乱葬岗送。这处乱葬岗离宫不远,凡是获罪的宫人死去,便会被送来这,随地掩埋或曝尸其中。
能有一口棺,还是不错的。
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贵妇仅让一名太监打伞苞看她,而她则跟在抬棺的人后面。
弊木搁下后,便开始有人掘地,贵妇特地往前走了几步,瞧瞧下挖的深度。
“娘娘,雨大了,地上泥泞,您小心走,别摔跤了。”王振为她撑伞,并贴心提醒。
太子妃这才停下脚步,没再靠过去,但伸手模模棺木,重叹一声。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奴才,对东宫更是尽心尽力,若不是他投错身子,又做了违背天道的事,我又怎会下这样的杀手?”她满月复的惋惜,虽然不忍,但为了儿子,她也得狠下心肠。
王振听着,身形虽然卑微,然而神态却很冷漠。
“……我听过一种说法棺木别埋得太深,死者才有机会早日投胎为人,这孩子我是不得已才杀之,自是希望他能早日重生,若有机会再世为人,千万别再投错身子……”
她这话似在告诉棺木里的人,只是棺内的人没有回应。
又叹了口气,她轻轻的交代,“唉,告诉掘地的人,土别挖得太深,够掩埋即可。”
“娘娘仁慈,棺木里的奴才会感激您的。”王振连忙转身依言吩咐那些人。
雨中掘土是很吃力的,掘地的人一听能早点结束,都高兴着,勤快挖了比棺木高一点的深度,便来禀报。
王振见太子妃额首,赶紧示意那些人放进棺木。“埋了。”
众人开始掩土埋棺,直到棺木都看不见了。之后,太子妃没有离去,并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
“娘娘,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宫吧。”王振低着头道。
“这孩子走的时候是安详的吗?”太子妃轻声问。
那日赐毒给初日后,其实她偶尔会想起他当时哀戚的神色,所以后来才会软硬兼施的逼儿子退让,然后慢慢结束这段足以令皇室蒙羞的丑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上这一步。
但这回她不想再亲眼见到初日死在自己面前,所以要王振自己解决了,她不想过间,只想赏一口棺,来替这孩子送别,希望他能好走。
毕竟,是个讨喜的孩子啊,她曾经是这么喜欢他的。
“回娘娘,是的,照您的吩咐,没有施加任何痛苦。”听到太子妃提起这事,王振先是吓了一跳,却赶紧装镇定。“其实娘娘内心也不必感到痛苦,初日这世为奴,现在走了,苦日子也尽了,我们该替他感到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