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嗡嗡响,有人开始点头表示赞同,于小洁润润唇,再接再厉:“纪先生并非性情卑劣之人,是不是?他并非故意煽动动物们去搞破坏对不对?谁会愿意故意搞坏邻里关系是不是?他对于目前的状况也是苦恼万分,正因如此,他不得不从微薄的收入里扣出一部分雇佣了我这个管家,目的就是为了好好管教这群恩将仇报的畜生,以免它们再去危害邻里,他这样做容易吗?别忘了中国的知识分子可不富有啊,在场诸位里难免有几位是同种阶层,个中甘苦心里都有数,现在请个人的价钱可不低啊!更何况是我这种专业水平的驯兽师。大家心里的火我和纪先生都了解,也愿意承担损失赔偿,但是可否请诸位高抬贵手,原谅这一次,只要我在,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请各位无论如何相信这一次。拜托了。”
一通话下来,人人面面相觑,心肠软的几位太太甚至面露感动之色。那个拎着刺猬的太太将刺猬朝地上一放,大声道:“算了算了,这次我们就不追究了,赔偿什么的也就不必了,只希望于小姐说到做到,下次不要再有同类事情发生。”其余人纷纷附和,人性还是本善的,做什么事都要给人留点余地,没必要得理不饶人嘛!
弯腰送客,频频道谢,好不容易,战端平息。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满眼尽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光芒,“换了我只有挨打的分。”
他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要和你约法二章。”
“行行行,一百章都没关系。”没原则的男人点头如捣蒜。
“第一,从今天起,半个月内不许你接近这些动物。”
“如果它们主动来找我呢?”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即使是要把其中无论哪一方关起来,她也必须隔离他们。他的滥宠是造成目前混乱局势的根本原因。
“好。”
“第二,无论我对它们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许干涉不许反对。”
“好。”他想了想,不放心,“你不会丢了它们吧?”
“我杀了它们都与你无关。”她面无表情,酷得像史泰龙,吓得他只好乖乖闭嘴。算了算了,就全权交给她吧,反正他也要闭关修行,眼不见为净。
“你打算怎么做?”
于小洁笑了起来,绝对白骨精真实版。“你说呢?如果一个将军刚到军队,他的部下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你说他会怎么做子”
纪彬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没一根汗毛是伏贴着的,他只能怜悯地瞅着那群被女人追得鬼哭狼嚎最终全被捆了四肢像牛仔比赛中被放倒的牛犊般然后拖进隔音弹子房里的动物们,摇摇头,他走向书房,不管了。
他好像找来了个太过厉害的管家。老天,这女人连蟒蛇都怕她,乖乖地被布袋套了头,拖着丢进隔音房里。
报复。这是他惟一能作出的解释。从前在电影里看见的复仇的人都是噙着那么一抹冷笑的。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现代版的“将军复仇记”,只不过是管家小洁小小的惩罚以竖威信罢了。要管好这个流氓军团,软心肠绝对行不通。
哼哼哼,跟我斗,凭你们,再去修行一千年吧!
午饭时分,纪彬惊奇地发觉一干家伙全都无精打采,乖乖地缩在客厅里,不复往日这刻时分血洗厨房的暴举。怎么回事?惊疑的目光转向对面悠然自得的大管家,她却摇摇筷子,“说好的,约法二章。”他只能作罢,一肚子狐疑憋得他痛苦万状,一下午写不出半个字来。
嘿嘿,秘密不可让男主角知道,作者倒是可以好心地满足—下读者的好奇心。其实也没什么拉,小小的下马威——将一干流氓关在弹子房里播放目前最受欢迎的超意识重金属摇宾乐队“疯狗”乐队的最新专辑——“午夜疯人院”一小时,结果出来的猫狗蛇龟浣熊,全体目光痴呆。还是那句话:跟于小洁斗?凭你们?再去修行一千年吧!
“为什么不给它们饭吃?”纪彬心痛,指控她虐待动物,被她用了然的目光上下瞄,直瞄到他自动意识到自己必然说错了什么。
“你妈没告诉你,给畜生吃午餐会没规矩吗?”
有这种道理吗?转念一想,好像有。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他羞愧地垂下头,拼命吃饭以掩饰自己的没常识。
大管家若有所思地已经有了新的盘算。
“你下午有空吗?”
通常别人问你这句话,期待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有点修养有点好心肠的人应该拎得清。纪彬也算拎得清的人,赶紧点头如捣蒜。看看看看,才半天时间,这家里谁说了算已经定案了。可怜的纪彬。
大管家很满意地颔首,旋即精力充沛地掉头去镇压因饥饿而有点蠢蠢欲动的畜生们。纪彬咬着鱼排,心情复杂地看着于小洁一脚踩住乌龟,一手拎着蟒蛇的脖子,一手举着煎铲围剿四处逃窜的兔子,八面威风,不禁怀疑他这次是否做对了。这位威风凛凛的管家大人带来的究竟是福是祸,就不得而知了,只有留待时间去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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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彬闭关修行的时间里,不时会有无法忍受虐待者前来要求避难,但是这些避难者的下场都是很惨的。狗狗白白的眼眶周围被用油漆画了一红一绿的大眼眶,兔子的毛被剃成了阴阳头,乌龟背上背了十磅重的秤砣,蟒蛇的嘴上了牙套,足见管家树立军规的坚强决心。在约法二章的前提下,纪彬也不好多干涉,况且,也没他发言的余地。大管家发起标来,他也消受不了。而且大管家除了较凶悍之外,事情倒也做得头头是道,餐餐饭菜美味可口,间间房间窗明几净,户户邻里和睦相处,更重要的是大管家很懂进退,从不无故打扰他的工作,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外,纪彬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作用。她的工作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来,好得令纪彬时时怀疑他的运气是否真的如此之好,居然找来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他分忧解愁。
于小洁在这里做了近半个月,经过多方的仔细调查研究论证,发觉这个纪彬还真的不缺钱用。想他每天不去工作,电话也很少打,上网也不太上,每天就是窝在书房内写那些真的很难卖出去的儿童小说,他还不缺钱用,简直是衣食无忧到令人气愤的地步,害得于小洁深刻怀疑他的房间里是否有棵生钱树,吹口气,长长长,钱就长出来了。偏偏纪彬不让她进书房半步,防范的态度令某某人的好奇心充分迅速地发酵起来,直到有一天于小洁实在无法再忍受极度膨胀的好奇心,决定夜探书房。
是夜,正是月黑风高、鸡鸣狗盗之时。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壁一溜小跑直奔书房,蹲下,侧耳贴在门上专心倾听,片刻,黑暗中寒光一闪——亮出一把铁丝,开始撬门。喀嗒喀嗒喀喀,在寂静的黑夜听来格外清晰,黑影心虚地停下动作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喀嗒一声,门锁松开。黑影收起铁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沉重的木门发出长长的吱呀声,黑影又停住了动作。
有股气流从后方吹来,吓得黑影全身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风紧啊,来不及扯呼了!脑袋开足了马力拼命思索要如何月兑身,耳边飘飘忽忽溢过来一声叹息,很幽怨的,很贴近的,简直就是贴在身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