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判断是对的,那俊失去了借力之处,果然追不上她﹔不但追不上她,甚至还差点中箭落水。
眼看那俊几次险险中箭落水,香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着红儿的手命令道:“我要回去,我要回那俊身边,你快把船划回去﹗”
“公主,皇上要奴婢将公主带回,恕奴婢无法从命。”
“我出家离开皇室,就已经不是皇室的人,就算是皇阿玛也不能将我如何﹔况且我是自愿和那俊走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红儿为难地摇头,“公主,这是皇上的命令,奴婢只听皇上的命令,请公主原谅。”
“你﹗”香萝为之气结,正想着该如何时,却听到湖面上传来一阵水花激扬声。
原来那俊终究孤掌难鸣,还是落了水。他一落水,埋伏在水底的兵士立刻蜂拥而上,香萝看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她熟悉皇阿玛的个性,知道那俊一旦被捉回去,定是只有死路一条。想到那俊会死,她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她眼睛一转,突然瞥见红儿身上有一把短刀,当即趁红儿在划船无暇兼顾之际,把短刀抢了过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红儿大惊失色,“公主,你不要做傻事﹗”
香萝抖着手,语气却坚定无比的说:“叫他们停手,放了那俊,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回去怎么向皇阿玛交代﹗”
“可是……”
香萝一咬牙,手上一用力,锐利的刀锋立刻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划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红儿吓得魂都快散了,她知道香萝公主虽柔弱,可一固执起来,连皇上也拿她没辙。因此她忙转身叫道:“住手,快住手﹗”
在水底正准备把那俊带回去交差的兵士闻言,纷纷住了手。
香萝点点头,“把船划过去一点,我要他上船来。”
“可是……”
香萝凤眼一瞪,美丽的小脸上净是坚毅之情。
红儿无奈,将船划近那俊,让那俊上了船。
见那俊一上船,香萝又道:“妳下去﹗”
“公主?”红儿有些诧异。
“我叫你下去,听见了没?”见红儿不动,香萝不禁有些动气。
她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顿时将红儿震得心底有几分畏惧,忙依着她的话下了船。
但香萝并不就此罢休,“叫他们统统退后三十里,谁也不许追上来,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让你们带一具尸首回去向皇阿玛交差﹗”
由于香萝的坚持,因此一艘艘载满兵士的船果真退后三十里,连潜伏在水底的兵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萝这时才回头看看那俊,赫然发现他不但受伤,而且还伤得不轻,“你受伤了?要不要紧、疼不疼?”
那俊勉强一笑,“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们不敢伤我的。让我瞧瞧你的伤,好不好?”
香萝凑了过来,紧张地想帮那俊把身上的箭拔出来。
那俊摇头,“先别急,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在水上我实在没有办法。”
在那俊的教导下,香萝使尽吃女乃力气划船,把船划进另一处长满荷叶、菱叶、芦草、筊白的小佰,又一阵七弯八拐,才终于完全摆月兑包围。
眼看着香萝和那俊在眼前消失,红儿并不气馁,她涸水上船,来到汉子身边。
“瞧清楚公主是朝哪个方向去的吗?”
“当然,这太湖我熟得很,他们再逃也逃不出这水路七十二寨。”
“那好,咱们带些人追过去,这次一定得把公主带回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地在他们背后响起──
“可以住手了,万一真伤了额驸和公主,小心皇上找你们算帐﹗”
红儿慌地回头,“十三爷,你……你也来了?”
胤祥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这么好看的捉放曹,我十三阿哥岂能错过﹗”
“十三爷?”
胤祥一抬手。“别说了﹗吩咐下去,叫苏州知府准备一处庄子给公主和额驸住下,记得,要做得不着痕迹,不准让额驸发现,知道吗?”
“喳﹗”
第四章
在香萝的撬扶下,那俊忍着伤口的疼痛来到一处庄子前面。
他低头对香萝说:“香儿﹐我怀里有些银子﹐你拿了去﹐向他们借处宅子来住,知道吗?”
香萝伸手往他身上模﹐真在他怀里掏出几锭碎银﹐还有好些足纹的银饼子﹐以及一小袋金叶子。
香萝取了一个约莫二十两的阴饼子在手上﹐其余又塞回那俊怀里﹐这才走上前敲了敲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应门,和香萝谈了好一会儿,又探头看看那俊,闪身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二位爷,我们老爷在不远处的四九水路上有一处庄子空着,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管家又上了船,在一阵柳荫中穿梭,来到一处像是小岛又像半岛的地方,上头疏疏落落,盖有四、五座房舍。
“就是这儿了﹗这庄子原本是我们老爷预备给少爷娶亲用的,少爷过世后,庄子就一直空着。二位爷将就将就,每日卯、午、茁三个时辰,会有婆子来打扫送饭,所以二位不必担心吃的,尽避住下。”
避家说着就要离开,却又突然回头看着那俊,“这位爷,你好象受伤了,是不是?”
那俊一怔,脸上浮现一抹戒备。
避家笑了笑,“我是看你身上有血迹,脸色不大好看,才想说你是不是受伤,我没有恶意,不要误会。”
香萝可没那俊想得那么多,她一手扶着那俊同时关心道:“老伯,这里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大夫?”
“大夫嘛……”
那俊冷冷说道:“不必了﹗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避家有些自讨没趣地模了模鼻子,转身要走却又再次回过头来。“我们家少爷也喜欢动刀动枪,屋子里可能有些伤药;如果二位爷不想找大夫,那就我找伤药,或许派得上用场。”
那俊寒着脸,瞪视这个啰唆到让他有些起疑的管家,“谢谢,你请吧﹗恕不相送﹗”
那俊本就伤得不轻,能站着和这个啰唆管家讲这么多话已经是奇迹了;待管家一走,他精神一松懈,整个人砰的往后摔倒。
见状,香萝一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拖又是拉,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将那俊拉上床。
但那俊上床后,问题又来了,她得帮他把衣服月兑掉,才能为他上药。不过她从没替男人月兑过衣服,所以压根儿就不懂该怎么做才对。
香萝只好睁大一对冰灵灵的美目,瞅着那俊昏迷不醒的模样发楞。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一个男人,尤其看一个强娶自己、强要了自己的男人,那简直是、简直是教她羞得无地自容,可她……
她又好想看他,仔仔细细地看他。
他的天庭宽广,下巴方正,剑眉挺拔,煞是威武有型,深遂得宛如一潭湖水、令人一颗心怦怦跳的双胖,此刻正紧紧闭着;可香萝却忘不了当他瞅着自己看时,那似笑非笑、似有情若无情的凝视,总教她意乱情迷。
他的鼻子很直、很高,嘴唇虽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却无损于他的饱满与好看。
他的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四肢修长,从外貌看去似乎显得有些瘦削,可香萝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是何等结实精壮,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看似斯文的他,是何等强悍有力、何等地令人难以拒绝,那是她在一次坎的缠绵中,所得到的最真实体悟啊﹗
香萝痴痴地看着他,看得都忘了自己,也忘了要替他上药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