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抬起头,对着完颜颢问:“他……他身上一直有这么个胎记吗?”
完颜颢一颔首,“没错,那胎记隽儿一生下来就有了,起先还看不出来,后来他长大些,才慢慢看得出那是一条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杜守愚咚的一声,坐倒在罗汉榻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一直想尽办法欲除之而后快的完颜隽,竟然是他的儿子?
※※※
完颜黛姬又梦见那个男人,又梦见自己回到那个密室了。
在那个密室里,那个不知名、不知长相、不知是何人的男人有着沙哑低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地护着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帮着她,解去她身上所中的毒,却也破了她的处子之身。
她梦见自己和那男人交缠着,那么温柔、那么销魂、那么让她无法拒绝;她搂着他的颈子,急急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急急想告诉他自己为他生了个儿子,但不管怎么做,她就是看不到他的长相。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子摇头低声道:“别问,问了你会后悔。”
“我绝对不会后悔,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为你生了个儿子,总不能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
黑暗中男子的眼睛炯炯有神,“妳真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
“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光亮,亮得让完颜黛姬睁不开眼睛,当她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了这光亮时,赫然发现那个救了自己,却也害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竟是杜守愚!
“啊——”一声尖叫发自完颜黛姬口中,声音是那么的尖锐,尖锐到几乎刺破旁人的耳膜。
“黛儿,黛儿!妳醒醒,醒醒啊!”杜守愚焦虑的轻拍着完颜黛姬的脸颊。
完颜黛姬突地坐起身睁开眼睛,惊慌地瞪着杜守愚,“你……你……”他心疼的抚着她的小脸,为她擦去那慌乱的泪水,“做恶梦了?瞧你吓得,没事了,一切有我,嗯?”
完颜黛姬楞楞的。作梦?是啊!罢刚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一定是因为她太想念杜守愚,又太想知道那个救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男人到底是谁,才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但他们怎么可能有关联呢!
杜守愚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黛儿,你梦见什么了?”她转过头,“我梦见他……还有你。”
“他?他是谁?”
“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完颜黛姬低头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我的头好疼,我……”
杜守愚忙扶着她躺下,“别乱动,你伤得很重,这样乱动当然会头疼了。告诉我,除了头,还有那里疼?我让明姬过来帮你看看可好?”
完颜黛姬摇头,拉着他的手问:“皇上,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我想见他!”
“妳放心,他很好。”
“你没有杀他?”
“我能杀他吗?你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他,我再怎么无情,也下不了手。我废了他的武功,送他去充军了。”
“他是为了我,才要把我带走的,你不要怪他。”
杜守愚哼了声,心里冷冷地想着:不怪他?若不是他,你怎么会负伤在床,又怎么会失去孩子?
“皇上,隽儿呢?我想见隽儿,可以吗?”
提起完颜隽,杜守愚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当然。来人,把小殿下带进来!”
完颜黛姬一楞,“小殿下?皇上……”
“我说过,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视他如己出,不会亏待他的。”杜守愚说话的同时,韩刚便领着完颜隽走了进来。
“叩见皇上,叩见娘娘。”
乍见母亲,完颜隽蹦蹦跳跳地冲上前,“娘,娘!”
杜守愚一喝:“站住!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全忘了吗?”
完颜隽顿时如老鼠见到猫,立刻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磕了个头,“隽儿叩见父皇、母后,愿父皇万岁,母后千岁。”
说完,他爬起来,天真的问:“爹,隽儿做的对不对?”那声爹,喊得杜守愚心头一暖,却仍板着脸,严肃地道:“嗯!饼来,站在床边,不准碰你娘,你娘还病着。”
完颜黛姬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皇上,你……”
杜守愚偏过头,俊脸微微一红,
“我认了隽儿为养子,并封他为赵王,改名杜齐隽。”
“杜齐隽?”
“你是我的妻子,我又认了隽儿为养子,他跟着我姓自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是你想让他从母姓?”
完颜黛姬摇头,喜悦的泪水盈满眼眶。“不,皇上肯接受隽儿,黛姬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
他伸手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乱成一团了。”这样温柔的对待,让完颜黛姬益发哭得哽咽难当,柔弱的身子不住地颤动着。
杜守愚看得心疼极了。连忙将她搂入怀中,无数的吻立即落在她眉上、眼上,最后堵住她的唇,深深地吸吮着。
完颜黛姬嘤咛一声,偏过头想拒绝他。因为隽儿和韩刚都还在房里哪!可杜守愚却不容她拒绝,硬是扳过她的脸,老实不客气的就是一顿好吻。
“皇上,不要,隽儿……”完颜黛姬被吻得气喘吁吁,小嘴娇艳欲滴。
杜守愚眼睛一瞟,赫然看见杜齐隽竟然睁大眼睛,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父母亲接吻亲热,当下便伸手在他额头上一弹,“好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想学飞了?过来见见你娘,你刚发过麻疹,所以不准碰她,知道吗?”
杜齐隽喜孜孜地爬上床,很规矩的谨记杜守愚的教训,当真不敢碰他娘,就怕娘让自己碰了又会痛痛、哭哭,所以他只是很可爱的问:“娘,爹在做什么?为什么娘要哭?”完颜黛姬闻言立即涨红脸,瞪了杜守愚一眼。
杜守愚哈哈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跟韩爷爷出去,我还有事要跟你娘说。”
“喔!”杜齐隽听话的跳下床,拉着韩刚往外走。“走,蛐蛐儿,捉蛐蛐儿!”
韩刚苦着一张脸,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却连气也不敢吭一声,还不忘行礼道:“老奴告退。”
目送儿子离开,完颜黛姬仍不敢相信,皇上真接受隽儿了?不再想杀隽儿了?这是真的吗?她不是在作梦?
“皇上,你为什么突然接受了隽儿?你不是一且想杀他吗?”
“我是想杀他。但杀了他,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完颜黛姬一楞,没有说话。
“如果我不杀他,而是强迫你将他送走,你的心还会在我身上吗?”他捧起她的脸细细亲着,“我说过我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将你留在身边。这次隽儿失踪,你就像掉了魂似的落魄,甚至为了他不惜离我而去,如果我再不接受他,岂不是要失去妳了?”
“皇上,我……”
“嘘!别说话,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静养,现在乖乖躺着,嗯?”
“皇上,隽儿的身世……”
“我知道隽儿的身世,你大哥全告诉我了,我不会怪你的,如果你早说,我也不会三番两次想把他送走,只怪我……”他深深地看着完颜黛姬,没再说下去。
※※※
一个月后,完颜黛姬伤势转好,杜守愚便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出发回到皇宫,将完颜黛姬安置在隆佑宫,打算等她伤势一好,就正式册封她为皇后、并立杜齐隽为太子。
完颜黛姬当然不知道杜守愚的打算,她只是很高兴杜守愚终于接受了隽儿,自己再也不需要忍受骨肉分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