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颢似乎看穿了杜守愚心底在想什么,开口道:“我劝你最好别想杀隽儿,他可是黛儿的心肝宝贝,如果有什么万一,黛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杜守愚一步步逼近完颜隽,审视他那小小、却俊美异常的脸庞。
“我就是想杀他!我和黛儿之间,不容许有任何的障碍存在,即便是一个小孩也一样。”
“你……”眼看仕守愚真举起手想一掌击毙完颜隽,完颜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皇上!”杜守愚倏地收回手,慢慢转过身子,脸上浮现一抹关心,和适才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明姬,她怎么样了?”淡台明姬走上前,对杜守愚行了个礼。
她是太医院中的太医,适巧回到湖州探亲;因为完颜黛姬受伤,杜守愚便就近找来淡台明姬为她医治,而这座“露香园”便是淡台氏的祖宅。
淡台明姬摇头,“不好,她秉赋柔弱,加上旅途劳顿、身心俱疲,本就有风邪之气入侵;而这番受伤连中胸口、月复腔两大要害,只怕……”
杜守愚心头一急,“只怕如何?”
淡台明姬又摇头,“皇上,我说出来你别伤心,反正你和娘娘都还年轻,不愁没有子嗣。”
子嗣两个字让杜守愚浑身一颤。
“子嗣?你是说黛儿她……”
她点头,“娘娘已经怀有两个多用的身孕,不过因为肚子上那一箭的关系,孩子已经胎死月复中。所以我让人用药把孩子催生出来,请皇上节哀。”
杜守愚连退好几步,整个人几乎站不住脚,俊脸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胎死月复中?他的孩子竟然胎死月复中?天老爷,他的孩子竟然……都是完颜颢,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怒气腾腾地看向完颜颢,岂料完颜颢听到孩子死了,却哈哈大笑起来。
“好,死得好,真是死得好!”
“完颜颢,你……”完颜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他眼中却写着深深的悲哀与伤痛。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这样死了,总比日后你反悔再来杀他好吧!反正他也是个私生子,不是吗?为免日后黛儿又得将孩子送人,他不如现在死了倒好!”
“你……”完颜颢虽然对着杜守愚说话,视线却停留在完颜隽身上。
“你应该知道隽儿也是个私生子吧!非但如此,黛儿甚至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不可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除非她……”杜守愚的话顿时哽在喉咙,因为他想起一个可能,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完颜颢点点头,“你说的对,一个女人确实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会发生这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女人是个娼妓,所以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至于另一种,则是她根本不知道,因为她是被强暴的,而她连强暴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呢?”杜守愚像被雷打到似的楞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强暴?他的黛儿竟然曾经被强暴?难怪她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难怪她面对自己的求欢会显得畏惧、退缩、欲拒还迎,难怪她会将孩子交给女乃娘照顾,原来这孩子恨本见不得人!
老天爷,他做了什么啊!他和那个欺负黛儿的男人比起来又好得了多少?他强迫她接受自己、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强迫她送走孩子,末了更害得她失去一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那是他和她的孩子,而这孩子却让他给活生生害死了!
想到这儿,杜守愚头也不回的冲进内室,来到完颜黛姬床边,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黛儿,黛儿!”完颜黛姬脸上毫无血色,中箭的部位虽然已经经过包扎,但鲜血仍不断地渗出,可见她伤得相当重。
淡台明姬来到杜守愚身后。“皇上,请轻声些,娘娘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明姬,黛儿的伤……”
“我会尽一切的能力,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完颜黛姬,毕竟她是你这辈子唯一倾心所爱的女人,对吧!”
杜守愚剑眉一蹙,“明姬?”
“我一看到她就知道了,她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女子。她是那么美,美得不可思议,美得就像出水洛神一样教人心醉神迷;连同为女人的我都如此认为,更何况是男人呢?”
“你说对了,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所以我用尽办法要把她留下,想疼她、爱她、宠她,想给她我所有的一切。但是我的偏见与固执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在自以为爱她的同时,却也不断伤害她,终至今天。如果她有个万一,那我……”
淡台明姬忍不住从后面抱住杜守愚,“皇上,你知道明姬一直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为你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既然皇上这么爱她,明姬当然会竭尽所能的治好她。”
“妳不嫉妒?”
“皇上后宫嫔妃无数,真要嫉妒,那是嫉妒不完的,我只要知道皇上喜欢什么、要什么,尽力让皇上高兴就是;再说我只是个太医,既不是皇上的妃子,连宫女都谈不上,有什么资格嫉妒?”
淡台明姬走到床边,顽皮地冲着杜守愚一笑,“皇上请放心,我会把云妃娘娘完好如初的还给皇上的,至于小皇子,那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只好请皇上再努力啰!”
杜守愚忍俊不住,伸手在淡台明姬的额头上敲了个爆栗,“你这丫头,愈大愈没规矩,当心我把你送给欧阳彻,看他怎么整治你!”
提起欧阳彻,淡台明姬脸上竟然一红,狠狠瞪了杜守愚一眼,立刻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他,“堂堂一国之君,讲起话来竟也这么没规矩!”“正因为是一国之君,所以怎能乱讲话?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彻,想嫁给他做妻子,既然如此,把你送给他岂不刚好?”
淡台明姬俏脸一沉,小往杜守愚身旁一挤,“皇上请让让,我要再替云妃娘娘上药。”
杜守愚知道这小丫头生气了,他不在意的站起身,却赖着不走。“我不走,我要看着黛儿,免得你这丫头又动了什么坏主意,那我和黛儿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淡台明姬又瞪了杜守愚一眼,便着手帮完颜黛姬解开胸口的白布,正想帮她再换药时,外头突然传来完颜颢的叫唤——
“来人,快来人啊!”
淡台明姬和杜守愚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站起身奔了出去。
只见完颜隽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住喊着:“痛痛,痛痛,娘,隽儿痛痛,痛痛!”
完颜颢着急地对杜守愚说:“隽儿生病了,你快找人帮他看看啊!”
杜守愚一楞,仍站着不动,倒是淡台明姬反应快,急忙抱起完颜隽来到一旁的罗汉榻上躺下,一面对杜守愚唤道:“快过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住他!”
杜守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又哭又闹的完颜隽。
淡台明姬伸手在完颜隽额头上一模,又把了把他的脉,“皇上,把他的衣服月兑了,我要看他身上是不是起了疹子什么的。”杜守愚一点头,动手扯下完颜隽的衣衫。他一眼便望见完颜隽肩膀靠背的地方,有个小小的胎记,那胎记乍见之下颇似一条龙。
杜守愚几乎无法置信,眨了眨眼再看,没错,那确实是一条龙,和自己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