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淕轻轻一笑,对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见,丝毫没放在心上。
“老四,好久不见,你带起兵来还是一样威风八面。”
沈冲要笑不笑地撇撇嘴,“你深夜叫人打开城门,带这么多人进城,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我会来是跟你算总帐的。”
“算帐?你想算什么帐?”
沈淕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对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说:“各位,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如何?”
有人喊道:“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有人说道:“恭忠体国,以天下为念。”
包有人说:“勤政爱民,忠孝治国,为百姓表率。”
沈淕点头,“没错,身为一国之君,自当忠孝治国,为民表率,以天下为念,为百姓谋福利,但你们知道沈冲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吗?手足相残!他为了得到皇位,得到天下,不惜在仪和门发动兵变,杀了太子沈翊,奸婬太子妃强占为妻;甚至为了掩饰罪过,巩固地位,将三代为大齐国效命的纳兰氏抄家灭族,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禽兽,有什么资格再作为大齐国的国君?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北帝?”
沈冲闻言纵声狂笑起来。“好!说得好,说得真好!没有你这么一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沈冲是这样一个不忠不幸、不仁不义、残害手足、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生!”
“难道不是?”
沈冲不理会他,径自拍拍手,“把废后苏氏带上来。”
沈淕一楞,随即看到苏佾苹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被带了出来。
“妳……”
苏佾苹拾起头看着沈淕,“沈淕,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沈淕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我要你就此罢手,不要再错下去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打从我十六岁把自己交给你,又听从你的话跟了纳兰羿,把自己送给沈冲和沈翊开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收手吧!你做的错事太多了,现在停手,一切还未晚。否则……”
“住口!你这贱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我为了你把自己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而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我?我为你甘冒大不韪,在太子食物中下毒,好让你在仪和门可以一举成功,而你却说不认识我?
我甚至为了你,窃取奏折,让你描摹皇上的笔迹假造手谕,假传圣旨,屠杀纳兰氏一百多条人命,现在你说你不认识我?沈淕,你好狠的心啊!”
沈淕脸色有些发白,“胡说!一派胡言!这女人疯了!她让沈冲逼疯了,才会这样胡言乱语,大家不要听她胡说!”
“是吗?如果我是胡说,那你身上的玉麒麟作何解释?玉麒麟本该是大齐国君才能有的宝物,为什么不是国君的你,却能拥有玉麒麟?”
沈淕哈哈大笑,“说得好!我倒想问你,身为大齐国君,如果丢失了玉麒麟,该当何罪?”
沈冲冷声开口:“这么说来,你是承认玉麒麟在你身上了?”
“没错!玉麒麟确实在我身上,那又如何?依照祖宗家法,只要拥有玉麒麟者。就可以继承王位,成为大齐国君。”沈淕从怀中掏出一只泛着金色光芒的玉麒麟对所有人说道:“各位,玉麒麟在我手中,凡有玉麒麟者就是王,所以我现在命令你们。拿下沈冲和这个贱人!”
沈冲哼哼一笑,“老八,你可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你千辛万苦,不惜残害无辜,摧残人命,不就为了玉麒麟、为了今天吗?”
沈淕昂首,“我只是遵照祖宗家法办事而已,谁教你不小心弄丢玉麒麟呢?”
“是吗?你确定自己手中所拿的是玉麒麟吗?”
沈达一怔,“你说什么?”
沈冲接着说:“你想想,玉麒麟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在御书房让你拿走?”
沈淕瞪着手中的玉麒麟,“可是我看过玉麒麟一次,这的的确确是玉麒麟没错。”
“传说玉麒麟是皇帝所留下的宝物,坚韧若钢,无物可摧;既然如此,你何不试试你手中的玉麒麟是否真的坚韧若钢,无物可摧?”
“我不会上当的,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来的玉麒麟,我才不会轻易上你的当去摧毁它。”沈淕嗤笑道。
“如果它是真的,你何必担心会摧毁它?但如果它是假的,那么……你用一只假的玉麒麟夜闯皇宫,起兵造反,你该当何罪?”
“我……”沈淕睁大眼睛,看向苏佾苹,“这东西是你拿给我的,你说,它就究竟是真是个?”
苏佾苹嘴角泛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我怎么知道?你要我拿,我就拿了,可没要我拿真的或拿假的,我怎么知道这玉麒麟是真是假?”
“该死的贱女人!当然是要你拿真的,不然我何必大费周章把你送进宫?又把纳兰瑶姬……”沈淕的话陡然哽在喉咙,他略瞪大眼看着沈冲和苏佾苹脸上的笑,“你们……该死!我上当了!你这贱女人居然联合沈冲一起来骗我?”
苏佾苹摇头,“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先做错的话,别人要如何揪住你的小辫子?沈淕,回头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皇上已经答应不追究我们的罪。回头吧!我爱你,让我们一起……啊!”
突然,只听见苏佾苹一声惨叫,胸口登时被一把长剑刺入。
原来沈淕恼羞成怒,竟然下手杀了苏佾苹。
沈冲一惊,“你杀人灭口?”
沈淕疯狂大笑,“杀人灭口又如何?手足兄弟都不在乎了,又哪会在乎区区一个贱女人的命?老四,今天就让我们一次了结前帐,看看是你继续做皇帝,还是由我来一统天下!”说罢,他一马当先冲向沈冲。
沈冲不敢轻忽,执起长剑,从容应战。
起先沈淕还能掌握局势,节节进逼,但随着时间过去,支持沈冲的人越来越多,沈淕逐渐感到心浮气躁;一个不小心,他被沈冲砍中肩头,又被一枝箭射中后腰,他顿时怒气横生。
他一来一往应付着沈冲,一面从袖口掏出袖箭,趁着沈冲不注意的片刻,发出袖箭。
沈冲闷哼一声,肩窝流出血来。
“你……”沈冲拔出箭,一手摀着伤口,“你暗葥伤人?”
“这得怪你自己不记取当年老大是怎么死的,今天又和他犯上同样的错。念在你我同是兄弟一场,我会让你留个全尸。”话声甫落,沈淕又再发第二枝袖箭。
就在他射箭的同时,另一技箭却无声无息射向他的心窝;当他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枝箭准确无误地没入他的心窝,并穿胸而过。
沈淕无法置信地回过头,赫然看见纳兰瑶姬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手执弓箭,在她身后有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双手握住她的手,箭显然是他帮助她发的。
“你……你为什么?”沈淕砰的一声滚落马下。
“因为你该死!”纳兰瑶姬泪流满面说道。
“我从来就不想伤你,为什么你要杀我?”
“你为了自身的名利地位,不惜贱害手足,杀害纳兰氏一族百余条无辜的生命,甚至毁了我的清白,让我背上弒君的滔天罪名。这样的你,难道还不该死?”
“可是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还想封你为皇后,为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