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弭补当年的错误,就是严防你铸下大错,所以你给我老实说,到现在都没见你对乔皖有什么行动,该不会是想学中国老祖先那个什么┅┅喔,『孙儿头发』里的『按着不走』!”她侧头一想,击掌道。
“什么按着不走!”他还趴着乱爬呢!“姊姊说的是孙子兵法和按兵不动吧!”对她这种胡乱牵连的造句能力,古圣渊好心地再尽版知义务。“我说姊姊与其对那些造句成语的东西乱用一通,不如先把名词、动词、助词搞清楚吧,按兵不动只是句名词,跟孙子兵法扯不上关系,你如果在公共场合说,会造成周遭人的困扰。”
“是┅┅是吗┅┅对不起!”被老弟严正一说,古烈华红着脸,她只是觉得这些古老话,念起来挺好听的,哪想到这些。
见她这样的反应,古圣渊感到有趣,这个大姊脾气虽烈,却也因个性鲜明而作风乾脆,只要错了,就算面对小朋友的指正,她也一定诚心道歉。
“大小姐!”门外传来敲门声,“御景庄”的管事和田开门进来,恭敬一礼。
“有您法国的长途电话,一位伊娜小姐打来的。”
“法国!伊娜!”古烈华面色一变。“我┅┅我马上去接!”
“这里就可以接了。”古圣渊拿起小桌几上的电话。
“不行──”古烈华忙摇手大叫,随即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强笑道:“这┅┅这是私人电话,我到房里接就好。”
就在她要出去时,忽又转身,朝他严正道:“不论你心中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看在姊姊的面子上,仇恨摆一边,先对这个可爱的女孩表现善意!”
表现善意。古烈华离开后,他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中,看着窗外那一片远方青山和苍野交织的美景,大自然是最好的心灵净化者,站在这里沈思成了他的习惯。
※※※
午后的一场大雨让新绿的大地蒙上水雾,潇潇的雨丝带着微沁的刺骨凉意。
“御景庄”里的一处仿古小亭,乔皖抱着“哞”靠坐在亭柱边,疾来的雨像无孔不入似的,虽不致让她成落汤鸡,却总能飘洒到她身上,她拉紧单薄的外衣。
“我想,我真的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它永远比台湾冷!”乔皖低喃的自语,随即曲起双膝,“哞”紧挨在她怀中,湿潮的凉意让她发抖的边搓着手呵气。
原本一如往常的到花田散步,没一会儿气候转变,虽急忙跑回来,却还是赶不及这场骤雨,才一进山庄,便是雷雨齐呜,占地极广的“卸景庄”,让乔皖无法马上冲回屋内,只能就近找避雨处。
“早知道从正门进来还有守卫室可避雨,不然里面也有电话可以请和田先生替我送伞。”她下巴轻抵在狗儿那虽湿却温暖的毛发中,内向又不喜麻烦人的性子,让她从樱林中的一道幽僻小门出入,结果这个习惯让她受雨所困。
雨音夹杂着风飒声,顿急又倏缓的谱出旋律,在这场风雨中,小亭已像一处被遗落的空间,空幽的感觉让乔皖渐合上眼,想静待雨过。
未几,一个足踏声踩着水洼寻来,靠近小亭时,依然没惊醒在亭中假寐的人儿。
“笨蛋,与其在这躲雨,乾脆一鼓作气跑回屋里不是更好。”熟悉的声音,却少了平常那股淡然,有些恼意地在她头上响起。
乔皖愕然抬头,迎上古圣渊那双俯视的灰瞳,雨雾中,她竟有种错觉,这双灰瞳像由这场寒雨中酝酿而出,冰冷而凄迷。
“圣┅┅圣┅┅圣渊先生!”刹那的景象和来人让她有些哑然。
彷佛因她无助的模样,那双如冰的灰瞳有丝温情挥开。“回屋里吧,姊姊见你还没回来,心中很着急,连仆人也出来找了。”
“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回去!”听到自己让大家忙成这样,她忙道歉,想站起身,双腿却麻得站不稳,往前倾去。
“怎么了?”他扶住她,一碰到那颤抖的身躯,古圣渊皱眉,随即将伞放下,月兑下外衣。
“圣┅┅圣渊先生┅┅”见他将外衣披到自己身上,乔皖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未来还有得发展,如果想表达谢意,何不先从名字开始拉近距离,或者,你打算一直像陌生人般的相处?”雨中的容颜显得清灵,古圣渊不自觉地放柔神情,抚着她的发道。
呀!那皓亮的瞳圆睁,澄澈得一如这雨后碧洗的山色,空幽而纯净。
“你很聪明,该知道我说的意思。”他捧住那秀丽的脸蛋,端详着那双颤动的乌瞳,白昼下,竟像浮晃水蓝光采!好一双明镜之瞳,古圣渊叹息,心中也有了主意。
“圣┅┅圣渊┅┅”在他凝锁的视线下,乔皖敛下眸光,细声道。“谢┅┅谢谢!”
“不谢,皖皖。”他轻吻她的额,微笑道。
小亭中她羞红满脸,却也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有如阳光般温煦。
第六章
“皖皖┅┅真没想到会这样┅┅”大厅里,古烈华紧握着乔皖的手,呜咽的猛掉泪。“大姊舍不得你呀,可是┅┅”
“烈华姊,你别哭了,否则等一下眼睛会痛的。”乔皖拿着手帕替她擦泪。
不说还好,一说古烈华的泪更像决堤洪水。“皖皖你这么贴心,大姊真的舍不得呀──呜──”
“姊姊?”在旁的古圣渊有些看不下去。“不过是离开『御景庄』,需要像生离死别吗?”
“可是┅┅可是我一离开,就┅┅没有人可以照顾皖皖了──呜┅┅”她接过乔皖的手帕,用力擤着。
“烈华姊,我不是小孩了,会照顾自己的,你安心去办自己的事情吧,而且『御景庄』也不是什么可怕之地呀!”
迸烈华抬起两泡大泪眼看着她,抽噎道:“可是你单纯得近乎无知,大姊怎么能不担心┅┅”
单纯得近乎无知!乔皖睁大了眼,是说她吗?
“而且┅┅”古烈华横了弟弟一眼,又是长声泣叹。“在这种虎狼为害之地,太危险了!”
虎狼为害之地!迸圣渊拧眉。
“总之,皖皖,大姊不在你身边,一切都要小心呀,还有一件事┅┅”她欲言又止地瞥向已眯起眼的老弟,附到乔皖耳边小声道:“一个人如果突然表现的好像无害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候,真的,尤其──”
“姊姊!”古圣渊的声随着伸出的手臂适时切入。“行李和车子都已备妥,可以出发了。”
可以出发了!那表示┅┅
“呜┅┅”她再度水花口溅。“要┅┅分开了,皖皖┅┅记得想我、打电话给我、写信给我┅┅”
“我会的,烈华姊。”这个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姊要离开,乔皖也有些怅然。
“如果受到什么委屈也记得来投靠我,对了,顺便给你大姊我的私人联络电话┅┅”古烈华从皮包中找出一张小纸片,却马上被抽走。
“怎么和给我的号码不一样!”古圣渊道,而被拉到他身后的乔皖正朝她歉意一笑。
“还我!”古烈华大叫。“是给皖皖又不是给你!”
他扬了扬挟在手指中的纸片。“你到底是去法国做什么?以前你也晃过这一手,虚留一个空号电话,人就失踪了好一段时间,你不会是效法英浩叔失踪上瘾了吧!”
“啐!弟弟就别管姊姊的事了!”古烈华环胸一哼的强调长幼。
她充满防备的样子,让古圣渊更严肃地逼近她。“不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还死硬撑着要自己解决吧!”
“没有!”嗯,天花板的花色改天得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