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她小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再度抬手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你要是热晕了,我铁定不会理你!”
他听出她话中的疼惜,紧绷的心脏微微放松,嘴角不禁漾开一抹浅笑,“你不会。”
“我就会!”她朝他扮了个鬼脸。
他收紧置于她腰间的手,笑道:“你要是不理我,咱们的孩子就没爹了。”
“咱们哪来的孩子?”杜诲棠红着脸,,啐了一口。
孛古野的手滑落她的月复部,“我以为已经有了。”
“才没有呢!”她拍开他的手,忍不住脸红。
“没有的话,咱们晚上再努力一些。”他在她耳畔轻吹了口热气,暧昧的说。
“孛古野!”他哈哈大笑,仿佛恶作剧得逞的顽童,杜海棠却无法不让自己注意到他眼里的不安。出京的这一路上,他不但白天守得她滴水不漏,那夜之后,夜晚也一定与她缠绵。那股黏人劲,一点都不像她所认识的孛古野,她知道他必定是在担心着什么,才会如此反常,但是,是什么呢?杜海棠看了看石天忍僵硬的背影,又回眸看向已敛起笑容的孛古野,秀眉疑惑地拧起,问出他总是避开的老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立我为妃?”
这还用问吗?
他轻吻了下她的脸,“因为就是你了。”
“三年前你说‘就是我了’,然后我便成了你的侍妾;现在你又说‘就是我了’,所以我便成了你的王妃!哪有人这样的?”杜海棠不接受这种敷衍的答案,“你明明喜欢的是杜嫣柔啊!”
孛古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教杜海棠一阵心慌意乱,
“我现在才知道我爱上了一个笨蛋。”孛古野低喃,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杜海棠听得分明。
她一愕,好半晌过后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孛古野没有回答,眼睛不自在地转向别处。
杜海棠看着他红得不能再红的脸庞,一抹笑缓缓在唇角漾开。
“你笑什么?”孛古野瞧见了,臊意更甚。
杜海棠却只是噙着笑,摇头不语。[
孛古野莫名地跟着漾开笑靥,不再追问,手臂微微收拢,将她拥得更紧。
春风柔柔地拂过两人的心房,南夏国闷热的天气刹那间也温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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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行人进了柳州首府支羽城。
偃城虽隶属柳州,却位于柳州边陲与青州接壤处,因此杜海棠除了幼时往乌焱时曾经路过支羽城一次外,再也不曾来过支羽城,但看着城内与偃城相仿的建筑,她仍忍不住笑开了脸,一路上指指点点地和孛古野闲扯。
孛古野见她心情好,便刻意放慢速度,在大街上徐徐而行,好让她看个尽兴。
突然大街上掀起了一阵骚动,孛古野抬头,只见前头一匹褐马扬尘而来,接连撞翻了好几个铺子,惊得路人纷纷走避,混乱之中,一名小男孩被挤得跌倒,马上官差拉紧缰绳,却止不住马儿,眼见惨事就要发生,孛古野双腿一蹬,正要飞身而起,那匹马儿的蹄子却突然一绊,将背上官差摔到地上,惊险地免去了一场悲剧。孛古野的目光立即转往围观的人群,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拧起眉,回眸向若尔罕望去,后者朝他轻摇了摇头。
连若尔罕也没看见是谁发的暗器,可见那人不只暗器准,身手也相当俐落。
他再次往周遭的人群扫了一眼,仍无所获,倒是怀里的杜海棠突然拉开他的手,一溜烟地滑下马。
“海棠!”孛古野急忙跟着下马。
杜海棠跑到摔倒的小孩子身前蹲了下来,不知怎地竟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她皱了下眉,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小男孩拍拍身上的灰尘,自个儿站起身,“谢谢姐姐。”他字正腔圆的南夏语听得杜海棠一阵感动,她已经好些年没从爹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么标准的南夏国语了。
可惜她感动未久,跟着爬起的官差突然刷地一鞭挥了下来,幸好孛古野及时拦住,才没打在那孩子身上。
“你做什么?”
“启禀潘王爷,他说了禁语。”
“什么禁语?”杜海棠疑惑地问,月兑口而出又是一句南夏国语。官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碍于孛古野在场,倒也不敢发作。
一旁的石天忍讥诮地扬起眉,道:“乌焱国两年前便已下令四十岁以下的南夏人学乌焱语,禁说南夏国语,违者鞭三下或罚银十两。王妃娘娘不知此事吗?这还是王爷的主意呢。”
是孛古野的主意?
可是他自个儿私底下都和她说南夏国语,怎么会提议禁说南夏语?杜海棠闻言一怔,愣愣地看了孛古野一眼,旋即低头看向惊魂甫定的小男孩,突然发觉他穿的不是南夏国的服饰,而是乌焱国传统的小帽袄甲。
孛古野暗叹口气,示意若尔罕将石天忍带开,这才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交给官差。
“她和这孩子的。”
“是。”官差尴尬地收下银子,拱手道:“下官奉太守之命,前来迎请王爷前往太守府邸休憩。”
“本王此行奉旨尽量低调,不便叨扰地方官吏,你回去替本王谢过太守美意即可。”孛古野揽了杜海棠的肩想走,这才发现小男孩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海棠。
“你怎么还不走?”官差也发现了,出声喝道。
“你有话对我说是吗?”杜海棠小心翼翼地用乌焱语问。
小男孩眨着圆滚滚的黑眼珠,看了看孛古野,又望了望官差,似乎迟疑着该不该说出口。
杜海棠蹲子,“没关系,你说。”
小男孩鼓起勇气,附在她的耳边小小声地问:“是他逼你的吗?”她知道他问的是,她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嫁给孛古野?就像她小时候见到乌焱国男人身边跟着南夏闺女人,也一定会认为那女人一定是被逼的一样。
但她和孛古野……
杜海棠抬头看了孛古野一眼,才看回小男孩,认真地摇了摇头。小男孩当场脸色大变,忽地往后—跳,朝着杜海棠竖起右手小指,左掌跟着往右手手背一拍,这才一溜烟地跑开。
“这是什么意思?”孛古野看不懂。
“禀王爷,这是南夏国人用来骂人的手势,表示对方数典忘祖,绝情绝义,凡人不屑与之为伍——”官差说到一半,发觉孛古野脸色铁青,这才后知后觉地喊,“小人马上命人逮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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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地辽阔的墓圈取代了当初的茅屋荒田,精心建造的南夏贵族式坟冢沉默地立在晚风之中,仿佛在向她抗议强加在它身上不该有的“尊荣”。
杜海棠怀抱着琵琶,怔怔地跪在坟前,内心百感交集。
虽然孛古野没说,但她知道坟是他派人来修的,以这样大手笔的奢华,绝不是她那怯懦的驸马亲爹胆敢做下的。
娘一定很不开心吧?
纵然孛古野是依南夏传统古制修筑墓园,但他们杜家并不是南夏贵族,而是乌焱国戚——她爹娶了乌焱国公主,她则嫁了乌焱国王爷——这样的死后殊荣是可耻的。
幸好……
“娘,咱们和乌焱国就快不打仗了,以后也不会有人笑咱们家是叛国贼——”
“天真!”
天外飞来的一声冷嗤打断杜海棠的喃喃祈语,她讶然回头,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自树梢上飘飘落下。
来人白脸、凤眼、剑眉,并有着一身自绝于红尘俗世外的冷然气质。杜海棠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