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秀和摇头,“这点我们也想不通。也许你本身的磁场比较特别,正好和石盒契合,盒子才会自动开启。”
“这么说,打开盒子时,里面的鬼魂应该还在吧?”傅珑树忽然有个古怪的念头,“鬼魂有可能附身到人身上吗?”
他还记得打开石盒时怪异的冲击感,也许他从那时候开始就被鬼附了身,才会如此迷恋她?
“不太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过了几百年,灵魂已经变得很脆弱,即使没有完全消失,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姬秀和凝神注视着好友,摇了摇头,“不过,我确实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自从那天你掉下楼以后,一直都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傅珑树精神一振,等着好友给他超自然的解释,说他是被鬼上身,或是被某种力量操控,才会斩不断对她的情丝。
“小魏以前惹你生气,你只是随便骂他几句,不会跟他计较,最近却很凶、很凶,就像是……”就像是把情路不顺的怒气全发泄在魏霓远身上。姬秀和小心观察着好友又转为阴霾的表情,“你真的很喜欢那位助理姊姊吧?”
“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阿树的状况?!算什么兄弟啊?!”魏霓远好不容易又夺回发言权,搂住姬秀和的肩头,指着脸色逐渐铁青的傅珑树,“没错,他这人脾气本来就怪,坠入爱河以后更阴阳怪气了,只要我跟助理姊姊多讲几句话,他就用一副想杀人的眼神瞪我,还用脚踹我……”
咦,杀人的目光变柔和了?魏霓远顺着好友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话题女主角正慢慢走近图书馆。
梁意画抬头仰望图书馆,讶异地发现每个窗户都是暗的。云黎的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最近有展览,还加派了警卫,她本想在回傅家前再逛一次展览会场,没想到今晚会闭馆。
她只得放弃,转而迈开脚步,打算到一楼书店买些书,没注意书店外的咖啡座有人,直到有人开口叫她——
“助理姊姊!”
梁意画闻声转头,看见魏霓远在对她招手,目光瞥到他身边的人,脚下不由得迟疑。
“妳想看展览吧?今天晚上要更换展览品,所以闭馆了,明天早上八点才会开。”魏霓远猛朝傅珑树使眼色,他却在此刻一径地低头喝茶,魏霓远只好努力为两人穿针引线,“不过阿树有保全磁卡,可以进图书馆,刚好我和秀和也想看会增加些什么展览品,不如妳一起来吧?”
“我不去,我和小妤还有约——”姬秀和想拒绝,衣袖却被魏霓远猛扯,只好乖乖地不出声。呜,和她的约会铁定要迟到了,好不容易她家人肯答应,他们才有一周见面一次的机会呀……
“你们去吧,我只是刚好经过,并不急着看展览。”梁意画强颜微笑,显得落寞。傅珑树脸色极差,似乎根本不想看到她……
“乐器的部分已经修复完毕,今晚会全部整理上架,包括古琴,不过,复制琴今天下午先送来了。古乐器当然不能碰,但复制琴不会锁起来,来看展览的人都可以试弹。”傅珑树眼睛望着远处昏暗的校舍,明显感觉到她的迟疑变成跃跃欲试,心中酸苦。哼,一张琴都比他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安啦,有我和秀和在,阿树不敢欺负妳的。”看出梁意画已经动摇,魏霓远加把劲怂恿,“多了这么多展览品,明天图书馆一开,肯定又是人山人海,妳如果想弹琴,今晚可是最佳机会,完全没人跟妳抢哦!”
第六章
梁意画确实想亲手碰触古琴,每晚把玩着傅珑树给她的小琴,那不甚准确的音调、精工雕琢的木制琴身,每每使她心底深处激荡,像感觉到了什么,却又像雾里看花,什么也看不清。她直觉地认为,若能见到实物,也许能厘清这虚无缥缈的感觉。
图书馆的四、五楼辟为展览场地,他们上了四楼,傅珑树开了部分区域的灯,灯光下照出已经摆在展览台上的复制琴,光线在琴弦上闪烁跳跃。
一见到琴,梁意画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人,立刻走到它旁边。琴长确实与古琴差不多,可琴身却更加华丽,除了有花卉雕刻,还以金箔贴成一对比翼鸟,灿烂辉煌,不愧是皇家珍物。
她抚模琴身漂亮的花纹,那朦胧的感觉更强烈了,却仍是抓不出个所以然。指尖触及发亮的尼龙钢弦,她微微恍惚,月兑口而出:“应该是丝弦才对。”
“妳怎么知道原本是丝弦?”傅珑树慢慢走近,停在那把拔不出来的佩刀展示架旁,不再靠近她。这几天她不再使用发簪,及腰的长发绑成辫子,像个清纯的学生。
梁意画闻言一愣,“古琴也是采用丝弦,是近代才开发出钢弦,我想两者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仿佛有低沉的嗓音贴在她耳畔,耐心地解释——丝弦韵长味厚、圆润苍古,琴声才会悠长细腻,深留在人心底……是谁?
她摇摇头,撇开混乱的思绪,才发现傅珑树站在三公尺外,显然有意分开与她的距离,而魏霓远与姬秀和早就远远地退到角落,刻意留他们独处。
图书馆很安静,一旦不说话,寂静的氛围就变得好沉重,像要把人吃掉。
梁意画咬住下唇,试图缓和僵持的气氛,“你不过来看琴吗?”
“我今天已经看过了。”傅珑树脚步不动,连一眼也没瞥向她,僵硬的身形显得恼怒。
她有些怅然。他还在生气吗?他难受,她也不好过啊。
头一次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异性追求,她一时慌乱,加上年龄差距所带来的顾虑,让她仓皇之下将他推得远远的。
她努力想回到从前相处的模式,他却一直回避她。他们当不成情人,连朋友也快做不成,他决绝的态度像一把有锯齿的镰刀,反复撕扯她的心,总在午夜梦回时教她痛得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怎会如此?她承认对他是有一点心动,拒绝了他,恍若错失了今生最重要的缘分,失落感一天比一天强烈,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下断哭喊,挣扎着要回到他身边,奸几次让她想开口告诉他,她的答案改变了,但一看到他冷峻的脸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她一个闪神,被琴上的金箔鸟翼划过指月复。
“怎么了?”傅珑树闻声转头。
“没事。”手指渗出血滴,她含着手指摇头。
他走到她身边,模出手帕给她,“别舌忝伤口,用这个包着。”
他神色虽仍冷冷的,却难掩对她的关心。她灵机一动,心想,或许能藉琴韵化解不愉快的气氛?“我割到手,没法按弦,你可以弹给我听吗?”
“我只会弹几个音。”他神色尴尬。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它的音色。”
她期待的神色令傅珑树难以拒绝,勉强伸手抚琴,弹出他模索了一个小时的成果——“Do、Re、Mi”三个音,正好又是《两只老虎》的前两个小节,琴声泠泠,旋律却是滑稽。
梁意画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俊脸微红,瞪着她,“是妳要我弹的。”数日来首次与她距离这么近,几乎能嗅到她发间淡柔的香气,他心跳微微加快。
“弹得很好,拍子很准。”她低头忍笑,“我研究过你给我的琴,又拿古琴的指法比较,大略找出弹奏的方式。”
她指着琴弦上几个位置,要他按住,她则以未受伤的右手抚琴,曲调婉转,缠绵如诉。
暗珑树一怔。这分明是他雕在木簪上的曲子!他那时就把木簪扔了,莫非她哼过一次就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