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这是咒语?”他双颊的火红不亚於她,还蔓延到颈子上,在眸底化为炽烈的情绪,仅仅是盯著她,就令她难以呼吸。
“不是……吗?”不是咒语,就只是……吻?为什么情况突然大逆转?虽然,并不讨厌与他四唇相接的感觉,可……她喃喃道:“我不懂……”
“我也不懂。”单手轻抚她耳际发丝,捧住她发烫的颊,他低哑地道:“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吧……”再次印上她的唇。
金色流萤飞舞著,沾在他们发上、衣上,还有迷惘的两颗心上,他俩却毫无迟疑地持续纠缠,仿佛身体比心更先了解对彼此的渴望。
完全沉醉的南宫璟,丝毫没有察觉地下室隐隐起了诡异的骚动……
为何吻她?他说,他也不懂——他怎能不懂?!主动的人是他呀!还过分地加上一句“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莫非只要气氛恰到好处,任谁他都不介意来上这么一段?!
而她竟也毫无骨气地陶醉其中,回房后还一直回味著他生涩却撩人心弦的吻,甚至因此失眠,直到清晨五点还睡不著!
好不容易终於有了睡意,舒芹正要蒙胧睡去,尖锐的电话铃声却响了。
她的瞌睡虫瞬间遭到歼灭,一把抓起话筒咆哮:“谁啊?!”
“舒……舒小姐?”对方被她吓了一跳,“我是秀和。吵到你了?”
“废话!现在几点你知道吗?!”她还要上班耶!
“对不起,但我打店里的电话都没人接,所以才打给你。老师在吗?”
“应该……在吧。”他们是同时回屋内的,他应该还在睡吧?
“能不能请你叫老师来听电话?”姬秀和的声音很忧虑,“我刚刚作了恶梦,想跟他谈一谈……”
她咬牙切齿,“就为了要他解梦,你大清早打电话来吵我?”
“对不起!”他连连赔罪,“我不是要老师解梦,只是……觉得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而且是跟老师有关,所以想跟他确定一下。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好啦,你等等。”她搁下话筒,起身披了件外套,刚推开房门,脚步突然一顿,而后双腿不听使唤地迈开步子,笔直走到那扇桃花心木门前。
怎么了?为何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紧紧握住门把,宛如吊了线的木偶,被看不见的力量控制著。
门把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注意到,门上雕刻的花纹和姬秀和画的咒文非常相似。
她可以感觉到门后的那个“东西”正盯著她,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正对著她说话:“打开门……”
她听过这声音!近来作的怪梦里,除了南宫璟的声音,还有这个苍老的声音……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转动门把,她一惊。
不可能!这门该是锁上的啊!
她奋力想抽回手,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转动门把,用力推开——
门内是个阴暗的小房间,角落有个小炉,房间中央以红黑双色画著圆形的法阵,法阵内坐著一个背对著她的老人,苍老的声音喃喃数著:“六百二十一万,六百二十二万……”
这里面竟然有人?
舒芹试探地问:“请问……”
老人缓缓回头,那张熟悉的面孔教她毛骨悚然——松生上人!
“这是我的钱,看到了吗?”上人咧著扭曲的笑,枯瘦的脸上眼窝深陷,眼底闪著疯狂的光芒。“好几百万,都是我的……哈哈……”双手在身前挥著,仿佛眼前有堆积如山的钞票,但四周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而他佝偻的身形呈半透明,没有影子。
这诡异的景象让舒芹悚然心惊,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要离开这里才能用这些钱,过来、过来……”
听著这个声音,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法阵旁跪下来。
“来,帮我把这个圆圈擦掉……”
她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伸出双手,开始用力涂抹地上的圆形法阵,恐惧地瞪著眼前狰狞诡异、不复印象中那般慈祥和善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生前被称为“活菩萨”的上人,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我那个混蛋徒弟把我关在这里,我养他那么大,他竟然这样对我!等我出去以后,我要扭断他的脖子、砍断他手脚……”狂乱的笑声刺得她耳膜发痛。“快擦啊!擦掉这个东西,我就可以出去了……”
她的手停不下来,使劲擦著地面,失控的力道仿佛要把皮肤一层层磨掉,剧痛入骨……
忽听脚步声慢慢由楼上下来,一下到地下室后转为急促,直冲到门外。
“芹?”南宫璟愕然看著房内的景象。他被电话声惊醒,下楼后电话却挂断了,察觉地下室似乎有异,下来察看,却见到意料之外的情况。
舒芹回过头,脸色惊恐苍白,“对不起,我……”擦著地面的手掌已然破皮,渗出鲜血——法阵的咒文一旦被血污染,便彻底失效。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舒芹扯开。
“太迟了!”上人纵声狂笑,“你再也不能关住我了!炳哈!”
“你不能出去!”南宫璟左手掐起法诀,正欲直接拍在血迹上,以补法阵漏洞,忽地喉头一紧,竟是舒芹扑了上来,紧紧掐住他颈项。
“芹?!”他愕然,左手的法诀不由得松了。
“我不能控制自己……”她拚命想抽手,十指却在他颈上越掐越紧。“你快出去!”
“你们谁也不能出去!”上人面孔凶恶地扭曲,手沿著血迹造成的缺口伸出,探向舒芹。
南宫璟呼吸困难,左手猛地抓住舒芹,将她拖开,避开了上人的魔爪,可她手指却仍牢牢扼在他颈间。
她急叫:“你别管我,快出去啊!”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她掐死的!
“你……你没有任何法力,比我更容易被他附身,我一走……你就……”俊颜痛苦地涨红,蓦然感觉体内的法力开始涌出,烈火般窜遁全身。
时刻……终於到了吗?
他无暇多想,左手一扬,不是试图挣开她,而是再度掐起法诀,往上人拍去。
上人被他的法力震倒,尖锐痛苦的嘶叫响彻房内,又伸手往舒芹抓来。
南宫璟挥手挡住,咬牙强忍体内火焚般的痛楚,将舒芹拖到身后,以自己的身体掩护她。
一直强忍惊恐的舒芹终於哭了出来:“拜托你,快出去!你会死的!”老天,她就要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男人了!他舍命保护她,她却要亲手送他下黄泉!
上人眼看抓不到她,咬牙切齿,忽然改变目标,一掌戳进南宫璟心口!
这一掌宛如戳入舒芹的心,尖叫著:“不要——”
南宫璟左手一翻,扣住上人的手,看著她涕泪纵横的脸庞,“别哭……”努力将肺里最后一点空气挤成断续的字句:“我要封住他,之后,你去找剪刀来,把我的头发剪断,从绑住的部分开始剪断……”
心脏猛地一阵剧痛,南宫璟注视著眼前疯狂狞笑的上人,没有惊惶,也没有恐惧,眼神一如从前,孺慕而恭谨,低声道——
“师父,您该休息了……”
送走医生,舒芹匆匆回到南宫璟位在二楼的房间。
床上的南宫璟依然沉睡著,她走到床边,凝视著他。他一对浓密长睫静静阖著,脸色略嫌苍白,更衬得颈上的指痕青紫鲜明,一头柔顺长发在昨晚遭她一剪截断,成了参差不齐的短发,凌乱地散在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