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长发上,以免再多看他几眼,恐怕会忍不住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不答,想起师父教过的“转印”方法——念完咒语之后,以指抚唇,再接触欲施术的对象,效果不会差太多。
但他已习惯直接接触的方式,为她施法时也没想太多,若让她知道还有这方式,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会当他那天是故意吃她豆腐,还是别说吧……
“到底什么方法啊?”舒芹问著,从浴白里站起来,要拿大浴巾包住他长发,冷不防脚下一滑,直接往前裁倒。
“啊!”她惊叫,来不及稳住身体,下意识闭上眼,等著摔个鼻青脸肿——
慌乱间,她只感觉唇重重撞上温暖柔软的物体,可能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腰际却直接撞上浴白边缘,痛得她当场喷泪。
幸好他及时托住她肩头,没让她摔出浴白,“没事吧?”
她抱著肚子,跪在浴白边,忍痛摇头。呜呜,一定是神在惩罚她刚才胡思乱想,好痛啊!
“你先下楼去擦药吧,其余的我自己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著他起身,撞得发麻的嘴唇微微发抖,“可以吗?”
“我没问题。”他抽出大浴巾,盖在头上。
“那我出去了……”他声音有些怪,她没多想,很快地跨出浴白。
直到她的脚步声下楼远去,他才抬眼,注视著镜子。
镜中的脸,左颊红了一块,是刚才被她下颊撞上的,而唇不但红,还有些肿,渗著血丝。
她应是没发现,她的唇撞上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的唇……
他抿著唇内血味,唇上的红放肆蔓延,爬满俊颜,窜上半果的颈、胸,窜进心里,蠢蠢欲动;晶亮的眸中不见恼怒,只有无措的困窘,像是迷惑著,却微微含笑……
惊觉自己唇线上弯,俊颜霎时火红,赌气似的翻过浴巾,将脸整个盖住。
第六章
早晨,巷内充盈著鸟儿的鸣唱,无云的天空青碧如洗,空气中全是秋季的清爽味道。
佟星年踏出家门,先往巷道外看——没见到记者身影。前几天记者们不分日夜守在外面,却始终挖不出什么新清息,新闻热度渐退,这两天终於不再来了。
他带著几份文件和收据,走往“茴香馆”。
南宫璟来开门,见到他有些讶异,“这么早找我,有事?”
“房子已经照你的意思处理好了,所以过来告诉你一声。”佟星年跟著好友走进厨房,一面模出一串钥匙,“锁也全部换过了,钥匙都在这里。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还没打算搬,只是想早点把房子整理好。”因为记者老是守在外头,所以这阵子事情都委托佟星年处理。
“她知道是你买下唐家别墅吗?”
南宫璟刚拿起锅铲的左手顿了下。“我还没告诉她。”
“你不是为了她才出那么高的价吧?”目光扫过桌上,见到白色花瓶里插著各色雏菊,不由得一怔。好友店里的产品虽然提炼自花草,却很少将花摆在视线范围内。这一大把雏菊,应该是来自地下室培育的温室吧?
“有人和我竞标,价钱只好出高一点。我中意那栋别墅很久了,也一直在注意屋主的动向,她只是恰巧和屋主有关系,如此而已。”
“听起来很合理。”
南宫璟瞥他一眼,“你希望找出什么不合理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情况。”好防备的神情,仿佛他在探人隐私似的。佟星年无辜地解释:“以你每个月的开销,还要拨出那些钱来买别墅,实在有点冒险。”
“这些话,你在帮我竞标之前怎么不说?”他想要唐家那幢别墅,而拍卖别墅的钱在清偿债务后若有剩余,可以用来解决她与他之间的呆帐,於是估好价之后,他便请好友出面代为竞标,并委婉地向她叔叔透露她身负钜债的讯息。
丙然,她叔叔将剩余的一千多万给了她,数天前她又转交给他。
但事后计较起来,这别墅花了他一半的积蓄,而这些钱一部分转到她手中之后,再当成给他的还款。他得到了想要的别墅,她清偿了部分债务,看似两全其美,其实他根本当了冤大头,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付出,损失重大。
这让他很闷,可她提起有一笔意外之财可以还他时,那眉飞色舞的兴奋神情,奇妙地化解了他的不快,反而有几分愉悦,也就不计较了。
“我事先不知道你出的价那么高啊。”佟星年盯著他。竞标之后,才发现好友给的数目比第二高价至少多了三成。以好友精打细算的个性,这回可严重失算了。
或者,根本是算计好的?算计好那笔钱不只能偿清唐家的债务,也能应付舒芹的困境?
自己给人家造成困境,再来帮人家解决困境,这等“用心良苦”的迂回方式,不知目的安在?
这话佟星年当然聪明地没问出口,只唇畔含笑,避开了南宫璟狐疑的目光,道:“钱还够吗?”
“『青元』的一亿两千万,没这么快用完。”
“你明知道再多的钱也填不满这个洞。”
“我没有其他选择。”
“但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注视著好友以左手持铲,熟练地翻动锅里的吐司,右手始终垂在身侧,佟星年蹙起眉头,“你自己也说过,死去的人就不该留在世间,让他走,对他才是解月兑,何不就让他离开?你也不必亲自出手,青莲可以代劳,你已仁至义尽,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见舒芹从地下室走上来,他立即住口。
“早安……佟大哥。”舒芹一手掩著呵欠,向佟星年颔首后,注意到桌上的雏菊,“今天是雏菊?温室里的花还真多,你每天拿上来的都不一样。”
“璟,你每天摘花?”佟星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青莲最近摘的花很多,却把大部分都丢掉不用,我就捡起来摆著了。”顿了顿,南宫璟又说:“有些人认为餐桌上放花,有助於食欲。”
“对某些人而言,餐桌上放著『植物的某种器官』,却是反胃到了极点,难得他这么迁就我。”明白他口中的“有些人”是在说自己,舒芹也不客气地对号入座,发现南宫璟在做早餐,连忙走到他身边。“喂,不是说好今天我弄早餐吗?”
“你要上班,会来不及。”
“哪会来不及?我算过时间,提早起床了啊!”见他仍杵著不肯让出大厨的位子,她模模鼻子,“好吧,我承认我厨艺很烂,前天不该坚持跟你学做煎饼,结果把锅子烧焦,但今天只是煎吐司,我再怎么笨手笨脚,吐司翻面这种小事也不可能搞砸吧?”
“你想帮忙,”南宫璟手中的锅铲向自制的花瓣酱一指,“就去涂酱吧。”
见他不肯让位,舒芹只得作罢,回头向佟星年抱怨,“他一直都这么严格,不肯给人家第二次机会吗?”
佟星年微笑,“璟从小就很独立,他认为自己能做好的事,就不让别人插手。”
“换句话说就是顽固又爱逞强。”她开始涂酱,瞄了南宫璟的右手一眼,嘀咕道:“哪天你连左手都受伤了,八成还会训练自己用脚拿锅铲,就是不肯让我帮忙。”
“这有什么不好?”她的说法让南宫璟觉得自己像只章鱼。
“男人有担当当然很好,不过有时身段也要放软一点,让女人有表现的机会。不是只有男人想要有被需要的虚荣感,女人偶尔也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