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她?“抱歉,我中午有事。”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逼近她,再问:“那、那晚上——”
强调走气质路线的美女检官额角青筋暗冒,防备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晚上也没——”
“施检。”僵持不下的两人旁边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这世上有什么比“及时雨”更美妙的呢!
“早安,靖翔!”回应声中满是兴奋感激。
如此热情的招呼弄愣了姜靖翔,一时间,难以注意到办公室内的气氛诡谲。
“早。陈检也早。”
“早……”陈福强的表情浮上一层被人发现的恼怒。“逸伦,那我先回办公室,改天再来找妳。”
最好是别再来了,本小姐拒绝非帅哥且兼具猪哥色心人种的邀请。
虽然心里这样想,口中软嗲的声音却吐出温和有礼的回应:
“随时欢迎。”心口不一的火候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送走同僚,施逸伦吐出憋在心头的气,再看向新任下属,沮丧的美目瞬间灿亮,闪动生机盎然的神采。
英俊王子救落难公主——虽是老掉牙的桥段,却是历久弥新的经典。
此刻,公主正凝视着俊帅顽长的王子,试图用她想将对方拆吃入月复——不,是感激莫名的眼神,打动王子芳心。
可惜王子并没有太多的感动,且已全心投入公事,正说明着今天待办的案件。
“十点半的诉讼庭是遗弃罪的案子,告诉人是被告十四岁的女儿,法定代理人是自小哀养她长大的外祖母,另外——”
“是王法官的庭吧?”施逸伦问,同时分心想着王法官的个人资料:四十七岁,已婚,一子三女——没兴趣。
“嗯。”
“那……”美目一转,巧笑倩兮。“你吃早餐了吗?”
话锋急转至不相关的问题,姜靖翔愣了下,终于抬头。
“吃过早餐了吗?”等不到回应,她又问。
“吃过了。”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有。”今天为了想早点见到他、让他看见自己美美的模样,她花了很多时间妆扮,也难得地准时上班,所以到现在还没时间吃东西。
为君衣带渐宽终不悔……瞧,她用情之深啊。
“所以?”
美女上司的手勾上他手臂,甜甜一笑。“陪我去吃早餐好吗?”
“呃?”
“难道你忍心看我空月复上班?”黛眉微敛,净露楚楚可怜的娇态。
可惜姜靖翔无心也无意欣赏她的娇态,满脑子只有案件,希望上司能为这对生活困顿的祖孙伸张正义、讨回公道。
“妳先确认待会诉讼庭需要呈交法官的资料是否齐全,我去帮妳买早餐。”
说完,趁上司果愣的空档,姜靖翔成功抽回手臂,退离。
离开时,他暗吁一口气,大有解月兑之感。
啊?双手圈起的领域,几十秒钟前还抱搂住帅哥的一只臂膀,如今只剩虚无的空气——
望着办公室大门,施逸伦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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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
姜靖翔半带发泄地一把将卷宗丢向桌面,层层卷宗交迭出此起彼落的声响,把坐在隔壁埋首苦读的林品尚吓了一跳。
很难得的,林品尚放下手边密密麻麻的刑法分则,关心起初来乍到的新同事。“怎么了?”
抱怨是谣言的温床,姜靖翔皱眉,不认为有公开评论上司的必要。“没事。”
“施检又不在了?”
林品尚理所当然的说法与表情令他一愣。“你怎么知道?”
啧!林品尚晃晃笔杆,摆出一副“天机唯有神仙知”的高人嘴脸。
“现在才十点半,施检不在是常有的事。以前小田在你这个位置上时也是闲得发慌。她习惯下午才进来。”
“她每天早上都有庭?”他怎么不知道?
“怎么可能。施检从来不在早上出庭。”不像他的长官,对于半夜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这种事始终玩得不亦乐乎。“她爬不起来,迟到早退更是常见;甚至,她是能不出庭就不出庭,我们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姜靖翔皱眉。
打扮花稍、偏好流行,喜欢把办公室布置得金碧辉煌,这些,他都可以视为个人的自由而予以尊重;但是迟到早退——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这样,跟他在花莲地检署有什么不同?这样的调迁不过就是从一个闲差换到另一个闲差,都是闲坐领高薪。
“我很羡慕你哪。”想到这就觉得自己命苦,满月复心酸谁人知啊。“哪像我上头那个,常常三更半夜把我叫到命案现场,打扰了好梦不说,醒来就是为了看活生生、血淋淋的命案,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痛苦。”
姜靖翔垂下视线。“我宁可那样。”坐领干薪不是他的专长。
沉浸在自己苦命的阿信生涯中,林品尚压根没听见同僚的低语。
“书记官生涯原是梦——不,应该说我希望、巴望、渴望它只是一场梦,醒来后发现自己是检察官而不是书记官。”愈想愈觉得心理不平衡。“为什么是像她那种人——私立大学法律系毕业,在校成绩也没有多好,书也没我念得多,还是个女人……不,是不是女人还有待商榷;虽然外表是女人,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听见命案两个字会眼睛一亮的?不不,我拒绝承认她是女人,她只是个伪装成女人的男人,要不然怎么会才刚出院就来上班,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呱呱呱呱,一旦打开名为“积怨”的话匣子,抱怨的话就像黄河溃堤,滔滔得不能自已。
“何检是很优秀的检察宫。”
托新闻媒体的福,“美女检官承办贩毒集团案件因公受伤”的消息列入今年十大社会热门话题之一,传得沸沸扬扬。“何夭夭”这个名字只差没被过度渲染,取代花木兰成为二十一世纪巾帼英雄的代名词。
“不不不,你错了。”林品尚食指左右摇晃各十五度。“她只知道压榨下属——看我就知道了,我甚至没有时间准备检察官考试。再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考上检察官,完成我的理想,为民申冤!”愈想愈不甘心。
姜靖翔打量眼前长吁短叹的同事。按照目前这种工作态度来看,他实在不认为若他如愿考上检察官之后,能为民申冤到哪去。
最多,又是一名浪费国家公帑的冗员,坐领干薪,不事生产,这是他的结论;但基于先来后到的职场礼仪,他只能在心里暗想,沉默应对仍在背后放箭、中伤自己长官的林品尚。
“像你多好。”批评到此告一段落,换上欣羡。“你今年也有参加司法官考试的打算吧?”
“嗯。”他是有打算,但并不表示他就不会认真工作。
看不出他想法的林品尚继续道:
“小田也是。就是在你之前,在施检手下做事的书记官。他闲得可以每天看书、准备司法考试,他今年铁定考上;而我,还不知道要在书记官这位置坐多久。唉,真想辞职专心应考,可是又舍不得放弃这么高的薪水……”碎碎念、碎碎念,林品尚自怨自艾的话足以累积成老太婆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铃……内线电话响起,打断林品尚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言。
“是,我是……好的,我马上过去。”挂好电话,一脸忧怨地睐了姜靖翔一眼。“你看,我才刚说,现在又要去命案现场……”想到不久后会看到什么画面,林品尚的脸色逐渐转白。
罢何检说了,是件分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