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用的理性思考抬头,他把自己视作案例进行解析。
靶情当真来得莫名其妙。
在他不算丰富、却也不贫乏的感情史上,这并非第一次,是以他能用平常心看待,理性的他并不否认感情多半源自冲动。
但叶秋--老实说,他从来没有为她那样的女人心动过;说得更白一点,她并不是他偏爱的型。
可是她却让他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任由冲动主导自己的行为,做出许多蠢事,好比那日在车内强吻她。
“那天的事我不会道歉。”孟旸谷开门见山说道,“我是真的想吻妳。”
“你也真的做了,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叶秋冷冷地说,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太多表情。
“我不后悔,事实上……”孟旸谷长腿一跨,将意识到他逼近、准备逃跑的叶秋抓进怀里。“我意犹未尽。”
由于孟旸谷站在背光的方位,叶秋看下见他的表情,但在她的想象中,孟旸谷的脸此刻不是刻了“奸婬”,就是写了“掳掠”。
这个强盗土匪头算哪门子的律师!还敢跟她说意犹未尽?!
噢!去他的意犹未尽!
“放开我。”怕惊动高堂,叶秋抑忍住脾气,低叱道。
“若我不呢?”
很熟悉的对白,是小说世界里头经常出现的句子,她也用过,藉以表现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
站在作者的立场,她可以让女主角使出武林绝学狠扁对方一顿,或者歇斯底里大吼大叫震破对方耳膜;可一旦这样的场景落在现实生活中,而她只是个平凡不过的女人,先前又遭这不肖恶人轻薄,对方的力气也比她大--
“我……我就哭给你看!”说她孬也罢,那天在车里也是因为她哭,孟旸谷才没有再继续吻她,虽然也没有因此而放过她。
避它是怪招还是孬招,只要能助她逃出狼吻,就是好招。
一会,没有令她胆颤心惊的索吻,没有重拾失去的自由,被强迫贴在胸墙的可怜小耳朵听进在胸腔里隆隆辈鸣的低笑。
没来由,叶秋突觉双耳像着了火,烫得疼痛,尤其是贴在孟旸谷胸前的左耳。
“我该拿妳怎么办?”上头带笑的声音比平常来得低沉。
“放开我。”就这么简单。
这次,孟旸谷非常配合地松手。
矛盾的是,叶秋发现自己竟然感到有点失望。
想进一步开口说话,母亲的身影从厨房门口移了过来,她才明白孟旸谷为何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蹬、蹬、蹬!叶秋趁机退开三大步,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秋,回来啦。”不知情的林倩文端咖啡给客人。“来,旸谷,试试看我煮的咖啡,虽然比不上秋,但也还过得去。坐呀,千万别跟伯母客气。”
“谢谢伯母。”孟旸谷在应对之间,眼色不忘瞟向叶秋,像在问:真的吗?
对方别开脸,甩头不理,矛头指向母亲--
“妈,妳怎么会让他进来?”
“为什么不?旸谷是我们的邻居。再说他帮了妈一个大忙,请他进来坐坐、喝杯咖啡有什么好奇怪的。”
“妳知不知道他--”
“他怎样?”
“他……”啕,她怎么说得出口!“妈,妳根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个厚颜无耻、下流卑鄙、混蛋加三级的宇宙无敌大猪头!
“我不会请陌生人进门。”她说,回头朝孟旸谷殷勤招呼:“再多坐一会呵,等我先生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还请他吃饭?!叶秋傻眼。“妈,我们没有请邻居吃过饭,一次也没有。”
“从现在开始也不晚。”林倩文独断道,内心对于女儿这么排斥孟旸谷,感到些许讶异。
她的女儿虽然从小受宠到大,但不至于失礼节,所以从来不能归类为任性,这么近乎无礼取闹的举动倒是第一次。
林倩文的视线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难道在她跟丈夫出国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妈,妳怎么可以引『狼』入室,把坏人请到家里来!”还是只彻彻底底的大野狼!小红帽叶秋气得眉头频打结。
孟旸谷闻言,放下咖啡起身,神情沮丧道:“伯母,既然秋不欢迎我,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
“请便!”快走快好,她才不会被他的假面具蒙骗,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不过是上礼拜的事,记忆犹新。
“秋!”林倩文警告地睨了女儿一眼。“旸谷是妈的客人。”
“妈,妳不了解他,他是个--”
“妳就很了解他了?”
“我--”
“伯母,其实我跟秋--”
“不要叫我名字!”她没准过他,从来没有。
“好吧。”孟旸谷客随主意,表现出相当高程度的配合。“伯母,其实我跟叶秋并不像您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泛泛之交。”
好你个“泛泛之交”!叶秋气凸了眼,死瞪一声不响突然黏到身边的男人,双手并用企图扳开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偏偏孟旸谷的手指头像三秒胶一样,任她再怎么出力就是拉不动。
好恨!经他这么一解释,只有愈描愈黑的份……
但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妈,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我跟孟旸谷是--”
“我知道、我知道。”林倩文打断女儿“进一步”的解释,暗笑看来率性大方的女儿此刻害臊的红脸蛋。“不用说,妈看得出来。”难怪会这么紧张。
您老看得出什么来啊?!叶秋已经不敢想象老妈会怎么想她跟孟旸谷的关系。
“妳什么都不知道!妈,他--”
“妈知道、妈知道,毕竟妳都二十六岁了。”女儿真的长大了。看着自家女儿,林倩文的眼笑弯成两道下弦月,显然相当支持女儿与隔壁邻居的情事。
孟旸谷这个年轻人行事稳重有礼,可以补足秋粗枝大叶的个性;至于杂志报导上的照片,他也跟她解释过了,那纯粹是意外。
依她的判断,她相信他。
“妈,我--”
“好了,就这样了。”林倩文一个挥手,表示“着毋庸议”。
噢,她想一头撞死!
“妈!”她老人家何苦改姓“乔”名“太守”?
存心想整死自己的女儿吗?!
“怎么回事?”甫踏进门的叶宅大家长叶昌黎人未到声先至,“还没进门就听见秋在练嗓子,怎么?妳真的打算加入合唱团吗?”
步进客厅的叶父此刻表情上写着戏谑的四个字:最好不要。
同时,他注意到家中突兀的第四人,调笑的眸子为之一凝。
这个年轻人--
“伯父您好。”孟旸谷开口,朝双鬓灰白、身材中等的叶昌黎微微躬身一鞠,神态举止,一切从容。
对于孟旸谷的问候,叶昌黎先是一愣;接着,在女儿的喳呼声中醒神,热络地走上前与家中年轻的客人握手。
“好,很好!”他应道,语气透着莫名兴奋。
一顿晚饭吃下来,叶秋是内伤兼吐血,脸色时青时白,就是不曾红润过。
如果有,那也是被不良律师孟旸谷给气的。
一方面要不着痕迹地闪躲孟旸谷的毛手毛脚;另方面得注意这恶邻会不会把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抖出来;再三方面,又得当心他说出什么论及婚丧喜庆的敏感话题,免得家中单纯的二老中招,跟着掉进他无底洞似的陷阱。
天晓得,他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拿她来玩!
回想过去数月来的交战记录,简直是专属她个人的战败血泪史,老是胜出的他根本没有报仇的资格好不好?她才是那个有权利施尽暗算、刺杀、偷袭等等好险步数的人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