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跟云槐之间需要一个机会才能更进一步,我不想再等,只好自创。”
“那你跟大哥──”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怎么决定。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君霆要我上来看紧你,免得你临阵月兑逃。”
“我是想逃,总不能让他为了这个娶我啊。”她拍拍上妆后仍可见的伤。
“先告诉我,你会爱他吗?站在姊姊的立场,我想知道你会爱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吗?”
“我──很不幸的,我会,而且我已经偷偷做了好多年。”
“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宽心嫁给他。”
“欸?”
“我得澄清一点,这个圈套很久以前就已经设计好等著你,等你回国的时机到来。”
“什么?.”
“从男孩转变成男人,在这么漫长的时间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孩,足见其用心之深了不是?倘若这还不足以证明,容我再说一些小插曲以为佐证如何?”
在孟德尔颂的“结婚进行曲”下,新郎新娘相偕走出主宅,在与会来宾的注目下,缓缓走向仪式台。
才刚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新娘很快退了一步,笑容都僵了。
大束捧花遮住新娘的脸,也遮住暗扯新郎燕尾服的手。“告诉我,这里头有几个是你亲戚。”
“五分之一,有些人赶不回来。”
“我想──”
“休想。”新郎揽住新娘腰身,半抱著走,绝不让她打退堂鼓。
“这里看起来有五六百人。”换句话说五分之一就有一百多人。“你从来没说过你家族这么庞大。”
“亲堂姻表合计数百。”
僵硬回笑。“我不用每个都认识吧?”
“随你。”
“婚后也不必陪你社交应酬,与一干叔伯姨婶周旋吧?”之前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想还来得及。
转眼间,离仪式台仅剩十余尺,牧师笑盈盈地看著一对新人走来。
“我没想过你会。”
算他狠,但至少安心了,她的确玩不来豪门内勾心斗角的游戏。
“我能继续从事我的设计工作?”
“当然。”
“雷家小子。”陆家户长第一个跳出来挡住新人步向红毯。
“爸?”
陆正鸿一双泪眼看著最疼的小女儿。
万般舍不得啊,就算这小子六年前为了让他点头同意做到他的要求,还是舍不得!“女儿,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爸一定会──噢!”爱妻的爆栗让他说不下去。
“别理你爸。”文若兰没有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的欣喜,只是淡淡向半子颔首致意。“你用六年的时间证明了这件事,往后的日子也别让我失望。”
“我知道。”
“云侬就交给你了。”
“谢谢。”
“如果敢欺负她──”
“二哥?”
“我不会放过你。”
“我明白。”前几日的瘀青还在胸口隐隐作痛,记忆犹新。
陆家人终于放行,让新人继续步向红毯另一端。
邵敏偕同丈夫雷迪形成第二道关卡。
新娘像见猫的老鼠,又是一僵,想起以前不愉快的回忆。
她忘了,忘了未来她将有个难缠的婆婆。
“父亲、母亲。”
他是这样叫爸妈的吗?头一回注意到,这样称呼好生份。
那她呢?要跟著这么喊吗?
犹豫间,婆婆已然站到她面前。
“敏。”
“母亲。”新郎将新娘拉至身后,褊袒维护的态度甚是明显。
也伤害了一个作母亲的心。
他以为她会对陆云侬作什么?
新娘却在这时不怕死钻了出来朝公婆喊了声:“爸、妈。”
饼度的热切打不散邵敏冰然的表情。“我并不欢迎你。”
“我明白。可是风水轮流转,二十几年后就换我的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到时候就轮到您来笑话我了。”
“呵。”
“父亲?”一向严肃的父亲突然笑开,让新郎好惊讶。
“我代表雷家欢迎你。”
“谢谢爸。”这算是拿到公公的支持票了吗?
新人总算走到牧师面前,“结婚进行曲”暂停,接著下一道例行的程序,牧师朗朗上口诵出赞美词。
可惜,新人们并不专心。
“结婚是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相信我,你不会有机会。”
“刚才依依跟我说──”
被点名的新郎虚应了声,专心回应牧师的问题:“我愿意。”
相同的问题落在新娘头上,同样得到肯定的笞覆。
“……她提了一些童年往事,非常有趣。”
“是吗?”新郎只专注在为新娘戴戒指。
新娘却很分心,打马虎地为新郎套上戒指。“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这么多话?“专心点。”
“……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君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新郎不由得愣了下,看见一张促狭的表情。
“有乳糖不耐症的你从我笑你个子矮的那天起,为了长高每天喝一公升的鲜女乃,真是辛苦你了。”
“你……”
“可怜的老公,天天拉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陆云……唔!”
众目睽睽之下,新娘主动吻住新郎,引众哗然。
总要让她扳回一城才算公平不是?
新婚之夜,该“做”的都“做”了,还“做”得非常彻底的时候,正是三更半夜、好梦正酣之际。
照理说,是不应该有人清醒的,但──
“噢!”好痛!
夜半俏臀突来的疼痛和冰凉分外清晰,瞬间踹开强拉陆云侬下棋的周公老人家,还她两眼惊醒。
在新婚夜梦见被马踹是不是吉兆?浑沌像浆糊似的脑袋还有余裕突发奇想。
真正清醒后,她发现自己赤果果地坐在地上。
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梦中的那匹马就是现实中霸住她这方床位的大脚丫子,那位该给与她一双臂膀呵护她一生的老公趴著霸占大半张床,精瘦的身子熟睡,浑然不觉身边少了什么甜蜜的负荷。
“算你狠。”睡意全消的她瞪著丈夫的背,目光触及肩上红肿的抓痕忍不住红了脸,再看见自己身上的吻痕更是热度窜升。
童男童女的第一次拜现代氾滥及性教育开放之赐,并没有太多的生涩尴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差别仅在于姿势难度的高低问题,没办法一下子就跳级到几乎违反人体工学的超高难度技巧。
但最基本的级数已经够让人脸红心跳了。
再看下去,她明天不长针眼也难。年轻的丈夫穿衣服看起来比较瘦,月兑下之后才知真章不容小觑,有棱有角、肌理分明且不突兀,自然匀称。
身为设计师的专业意识突然抬头,脑海中闪过灵光──
用人体的线条美作下一季的设计主题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拉起薄被盖住床上春光,陆云侬套上睡衣走进书房想趁灵感还在的时候画几张草图。
坐在书桌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有个女孩──是她,穿著高中制服,似乎是在午睡时被不肖的同校学生偷拍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他从哪拿到这张照片的?”不懂。“等明天再问他,现在先找笔跟纸──抽屉上锁了?真奇怪,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上锁的。”
好奇心使然,陆云侬回头找了根发夹当开锁工具,简单小常识:单道的弹簧锁用发夹或铁丝就可破解。
寻宝似的拉开抽屉,在最下层挖出七大本厚重相簿,按年份整齐排序。
一翻开,里头的主角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