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透的耳根诚实说明一切,就只有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小姐还不知道。
好可爱!这句话说出口不知道会不会被她一枪轰下九泉?
“我爱你哦,裘靡。”飘来的声音正字腔圆得让人脸红。
“闭嘴。”她的脸好烫,可恶。
“要我说几逼都可以,而且我发现我愈来愈爱你哦。”
“闭、嘴!”
“我爱──嘿!”右掌接过毫无预警反身杀来的左拳。“打是情,原来你也对我有意思。”真感动,想不到她这么热情。
“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
“哈!骂是爱!原来你这么爱我。”痛快!
“封、志、尚!”
“现在不觉得冷了吧。”她的脸红通通的,真想一口咬下去;但他也清楚真咬下去脑袋会开花。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手碰碰她水女敕的脸颊,再以唇轻触留有余温的指月复,眨眨眼,毫不掩饰垂涎的企图。
令将他一切举动看进眼里的任裘靡心慌失措。“封志尚!”
“别忘了你在跟监中,这么大声会被发现的。”
“你──”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恶劣!是看准她不擅应付他表露对她的感情才趁机欺负人报前仇吗!
任裘靡好懊恼,懊恼自己对感情的不知所措,才会被他给占去上风,气人。
“说真的──”封志尚将自己的外套过渡到她身上。“今天晚上很冷,不要着凉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当成弱者,我也从不把你当做需要被保护的女人看待,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跟监加油喽,晚安。”
拍拍肩、轻挥手,封志尚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转角处。
任裘靡楞了楞,茫然的目光始终锁在他消失的方向。
他的话让她──回想起还在育幼院的时候,被和蔼可亲的修女夸赞的感觉。
不自在,但不讨厌。
谁不想被人肯定自己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她也想的,只是很少人说,真的很少人说。
那家伙──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当成弱者看待,我也从不把你当做需要被保护的女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任裘靡穿上对她来说过大的外套,双手伸进口袋取暖,却模出一把糖果,笑气忍不住从鼻间哼出。
“这个笨蛋……”
嘴上这么说的她,心里却暖得发烫。
到这时候再不正视就太矫情了。
必须承认,这个男人正用着她想不到的方式在爱她,尽避至今以来种种表现蠢到让她直想叹气。
爱──她仍然不懂。
但,来得及学吧?
第九章
才刚踏入西元两千年的开端就发生异象,可以想见二十一世纪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中正第一分局第三组成员们极有默契地绕过怪异现象的发源地,人人脸上都是惊恐又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还带有生怕被发现的小心翼翼。
众人目光所集的中心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成了观光焦点,面无表情地翻着桌上一本又一本的──
言情小说。
谁翻都可以,但任裘靡翻──不知道为什么,让旁边看见的人头皮发麻。
能把纯属休闲的言情小说用读参考书的嘴脸去翻、一路面无表情到底,丝毫不被里头文字剧情感动的没几个,任裘靡荣登第一人。
“裘靡,你有没有看见报告书──你疯啦?”转进办公室找搭档一同侦讯的封志尚,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不动。“你在看什么?”
“小说。”两只眼睛还瞪在上头。着实不懂女主角被男主角强暴再强暴,为什么还故意耍笨逃不出来等着被抓,然后再周而复始的强暴、逃出、被抓、再强暴,男主角的工作好象除了彰显自己的性能力之外,再也没有其它。
她更不懂的是,为什么女主角还会爱上这样的男主角?强暴犯──还是连续强暴犯的男人,都应该处以宫刑才对。
“原来晓爱喜欢看的言情小说都写这些东西。”迟早会发生对男人认知错误的问题。
如果是她,遇上这种男人,第一件事就是开枪轰人、送进看守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当下被吓傻的封志尚连刚抓回来的抢劫现行犯都给忘在侦讯室,声音发抖战栗。
“小说。”她刚不是说过了吗?
“这不是你平常在看的推理小说耶,小姐。”移转视线才发现她桌上高高一叠,难怪今天早上局里的人看见他都拍他肩膀叹息。“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参考。”
“参考什么?”
“爱情。”
这两个字让封志尚板起认真,拉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女人,先让我搞清楚状况,你──”
“裘靡外找!”不知好歹的同事插播打断。
这个时候会是谁找她?任裘靡先抬头看见透明玻璃窗外的人,立刻起身半跑出去。“有事待会儿再说。”
这般的急切在凡事冷静处理的任裘靡身上极为少见,封志尚好奇地看了看外头。
男人!哔哔──心中警铃大作。
竟然有男人来找裘靡!
跶跶跶,三步并作两步,大手一把抓来同事衣领,揪得对方脸红脖子粗。
“林诚!”
“干嘛?咳咳……”找他用不着这么激动吧。“先、先放手。”
封志尚这才松手,平抚过度激动的情绪,深呼吸再深呼吸。“来找裘靡的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
“知──”
“知道就不会问了。我知道。”哼哼哼,他已经被问成精了,身为第一男配角,专司解人迷津之职。
“你应该要知道他是谁的,侦六队队长柏成渡你竟然不知道?你现在待的专案小组副召集人就是他耶。”这家伙真的太混了。“要追裘靡是可以,但也别忘了工作啊,年轻人。”
案子不办,私下来找人──非奸即盗,不是好东西!警戒的天线直竖,警示铃哔哔作响。
“他找裘靡干嘛?”
“你不知道吗?”
“知──”
“我懂。知道就不会问了。”
死林诚,故意的!
“他最近常来找裘靡,嗯嗯,我们家裘靡其实长得挺标致的,现在行情正看涨。”
“你在看我笑话?”
“我是要提醒你,局里的兄弟可是很有义气地不去招惹你的心上人,让你免除内忧,但是外患我们可帮不上忙喽。总不能把对裘靡有好感的男人全抓进牢里去关吧。”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胆敢垂涎“他的”女人的男男女女全关进牢里去。
面对爱情,原谅他像个失去脑袋的傻子、丧失理智的疯子。
“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林诚怕怕地问,他脸上的表情真写着“把这家伙关进牢里去吧”的念头。
“懒得理你。”既然要的答案到手,他就不必多说废话,抵御外侮去!
男人的醋桶一翻,比女人还酸!
但冲到一半的威武气势出师未捷死在半路。
唉,名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
他总不能莽撞撞冲到她面前质问两人关系!
猎犬沮丧地踱回主人办公桌,脸颊压在一叠言情小说上,封面上设计的柔美女子对着他绽放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可惜,无益于安慰他受挫的雄性自尊。
汪汪!嗷呜──他好委屈。
被幽怨的视线刺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告诉自己视线的主人那颗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无聊的馊东西,不应该花心力搭理,然而接连四五天下来着实让人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无论是在她身边或是──在她心里,都不能不承认。
唉,烈女怕缠郎。她非烈女,烧不出什么烈焰深情,不懂爱情是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个人生课题,她懂自小待的育幼院里修女宽厚无边的慈爱,却不懂男女之间视对方为唯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