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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心来疼 第19页

作者:黄千千

冷御风僵了身子,赵群的话如刀割般狠狠刺穿他的心。

早知如此,他就该任她逃走。什么利益?什么信誉?什么道德仁义?全是狗屁!此刻,他恨透了自己。

“二爷!”狄剑晨忧心忡仲的看著冷御风。

赵群又被晾在一边。他好像说什么话,冷二哥都不理会他。他只是不想要冷二哥为了这件事情内疚,他这个主人才出言安慰,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冷二哥的脸色那么阴沉难看?

发色花白的老大夫走出了房间,冷御风抢先一步迎上前。

“幸好!就差那么一寸,否则连神仙都难救活她。”老大夫汗水淋漓,用袖尾拭了拭汗,看得出来老大夫已经满脸倦容。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冷御风急急的问。

“未来三天是关键,若她还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恐怕就……”老大夫斟酌用词,虽然他行医三十寒暑,但“死”这个字是忌讳,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雨声敲打屋檐,滴滴答答落下。

冷御风、狄剑晨、赵群神情绷得死紧。

“恐怕性命不保?”冷御风替老大夫接了话。

雨势突变,斜打入回廊。

“有此可能。不过小泵娘没有大量失血,体内有股热气在支撑著她,只要烧能退,伤口不再恶化,应该可以度过难关。”

是护心丹发挥了作用!冷御风重重的吐出闷著了的气息,不顾雨水淋湿衣衫,他仔细凝听老大夫的话。

“对了!先前你们有给小泵娘服了什么药吗?”老大夫不解,虽然凤簪没有刺入心房,直接要了小泵娘的小命,但能支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

“是护心丹!”赵群邀功似的抢著说。

冷御风和狄剑晨怒瞪了赵群一眼,责怪他的多嘴,赵群缩了嘴巴,不敢再多话。

“护心丹?”老大夫张大双眼。“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起死回升之药,老夫算开了眼界,不过……”老大夫一下如获至宝,一下凝著稀疏的白眉。

又是不过!冷御风情绪被吊得七上八下,“大夫,请直说无妨。”

“这得看小泵娘的求生意志,小泵娘脉象混乱、气息不稳,丝毫感觉不出她的生命力。”

雷电交加,风狂雨骤。

轰隆隆的巨响,撞击得冷御风摇摇欲坠。

“大夫,请你用上好的药材,无论花多少银两,一定要救回我的未婚妻。”赵群恳切的请托。

“救人乃大夫的天职,老夫会尽力而为,最主要的关键还是在小泵娘身上,先派人跟我去取药吧。”

赵群嘱咐了下人跟著老大夫回药铺取药。

冷御风推开房门,脚步迟疑凝重。

狄剑晨挡下赵群,“赵兄弟,你和管姑娘尚未成亲,应当要遵守礼节,以免落人口舌,这里有我和二爷在,你大可放心。”

这是赵群认识狄剑晨这么久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一段话,原以为他话少不是因为结巴就是粗哑难听,没想到他低沉的声音还真好听。

“那就有劳冷二哥和狄大哥了。”

第八章

冷御风脚步沉重的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看著她憔悴的容颜,心里百转千回。

他伸出修长手指,拨了拨她微乱的发丝。

指尖划过她的柳眉、长长的眼睫、鹅蛋型的小脸,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那毫无血色的唇,像是在做无言的抗议,抗议著他的狠心绝情。

明知她的心意,明知她对他的感情,他竟还是将她推得远远的。

如果他快上一步,那支凤簪还会插入她的心口吗?

他心中有太多的恨,恨自己这几日来刻意保持距离,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以为来到赵家,施一豪便不敢上门,他的轻忽,换来的竟是她胸口的伤。

她心痛,他心碎,两颗心其实早就紧紧相连,他为何到现在才明白?

拿起覆在她额上发烫的棉白布巾,他将白布巾沾过冷水拧吧后,再度放回她额上。

她脸色潮红,因为高烧。忆起在山中的日子,她日日红晕著双颊从他怀中睡醒。

“红月,”他执起她的手,“你最爱听我走镖的故事,你得快快好起来,我才能将那惊险刺激的故事全说与你听。”

他想了想,“还是你现在就想听?”

想起他帮她推揉腰伤时,她总是一遍又一遍求著他说他走镖的故事。

“我运送过最有趣的一趟镖,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凝睇著她,深情款款,“是一群猪。”他不管她是否能听见,又继续说:

“你一定会问,我这堂堂火龙堂的二堂主,怎么会沦落到去护送一群猪?”他自嘲的扬起了笑,却是苦涩难看。

“其实你别小看这一群又黑又臭的猪只,它们可是一群种猪,肩负著传宗接代的使命,所以它们的身价非凡,各路人马都虎视眈眈想要抢夺。反正看在钱上,管他是金银财宝还是一群笨猪。”提到钱,就想到自己的自私和市侩。

他顿了顿,强颜扯动唇线,“这好像不太好笑,我换说别的。”

“你想听什么?那说说火龙堂里的事,好吗?”就当她是同意,他又喃喃地开口:

“火龙堂是我爹爹一手创立的,现在他老人家升格当老堂主,只管出嘴巴交代事情,不用再辛苦的到处走镖。堂里的事务就由我们四个兄弟负责,我大哥前阵子才娶了大嫂,他们也是经过一翻折腾,搅得天翻地覆,才成就一桩姻缘。我在家排行第二,这我有没有说过?”他抿了嘴,想了想,“我的家务事,好像有一点无聊,要不要再换个话题?”

他不想她睡著,他要给她生命力,就像她平常的爱哭爱生气。他无法可想,只能一直说话给她听,不管她想不想听,她若觉得吵,自然会醒过来大骂他,他不要她这样死气沉沉、毫无知觉。

“红月,”他握紧她冰冷的手心,“我这个人怕麻烦也懒得动,见钱眼开又唯利是图,事不关己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我孤僻寡情没有善心,自以为是的高傲又狡猞,像我这样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优点。”

她的柳眉轻轻扯动,像是不舒服下的自然反应,他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却像是她把他的话给听了进去。

“还是你喜欢听我的事情?听我说自己的不是?”他脸上有著异样光采。

他不气馁的继续说:“我爹爹总爱叫我贼小子,愈难接的案子、愈难保的镖就叫我出马,可是我很懒,能躺就不站,能走就绝对不跑,我爹爹没办法,总是拿银子来利诱我。”

他再帮她额上换了一条冷布巾。

她发烫的额际依然如火般烧著。

“我总觉得男女之间没有感情这回事,反正时机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娶妻成亲,这是种本性和使命,从没想过会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姑娘。”以往不曾对她说出口的事,在面对她的毫无知觉时,竟能如此的叨叨絮絮。

“红月,红月,你听见我在叫你吗?”他幽深的喊著她的名。在她坚持要他唤她名时,他却忍心拒绝她,如今念著念著,苦涩漫漫心中。

“对你的感情是从什么开始的?也许是在管家外头的第一眼,也许是你和我共乘一骑的刹那,也许是我在大街上寻你时的心焦,也许是心疼你的委屈,也许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也许……”

太多的也许,他如何理得清,他哽咽著音调,强抑不让自己流下男儿泪。

“什么朋友妻不可戏?!什么火龙堂的威望?!什么仁义道德?!什么金钱利益?!我从来都不是个君子,偏偏在这些没用的事上固执不通,该死的是我,害的却是你。从此以后我要抛开一切的爱你,如同你的勇敢,我要比你更加勇敢,身为一个男人,我再也不要瞻前顾后、裹足不前。”他单手支额,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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