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最倒楣的还是黄秘书她们。”有一个听来有点年纪的男音说:“她们两个除了要忙工作,还得照顾那位『娘娘』。去!秘书室成了育婴房啦。”
“什么育婴房啊!你说话很毒耶!”大家听了一阵嘻笑。
“谁说不是?你看看那姓戚的小丫头,是不是一副还没断女乃的模样?”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戚嫚华窘困地站在转角处,心里生气,可是又不敢冲进去叫他们闭嘴。
一群人休息告一段落,准备走出茶水间。戚嫚华听到声响,慌张地左闪右躲,最后决定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反方向走,
罢刚大肆批评的人们走出来后看到戚嫚华也不觉得有何不妥,随便点个头就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神态傲慢得好似在说,就算她听到了,那又怎样?他们所说的每一句可都是事实!
苞其他有所顾忌的小职员不同,这些人都是深受商赫军仰仗的高层干部,不少都是商赫军重金礼聘而来的企业将才,大风大浪都不曾退缩低头,何况是面对戚嫚华这样的小女孩,
戚嫚华低头躲进茶水问,眼眶发热。
她很明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她一直跟自己强调的,是商赫军叫她来,是商赫军自己想要跟她订婚,是商家自己想要讨她这个媳妇的……这一切的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想要嫁给商赫军,又不是她自己巴上商家的亿万家财。是啦,她家是得靠商家没错,可那也只是短时间的权宜之计而已,等哥哥们的整型诊所大发利市之后,他们戚家马上就可以自立自强……
……是啊,等她的两位哥哥……良心大发把钱拿回家……
有这一天吗?
戚嫚华绝望地看著滚沸冒烟的热水壶,哥哥们向来不爱背负一堆绑手绑脚的责任,之前也是因为这样才躲在德国好些年不肯回来,现在他们看商赫军肯替他们管理医院,心里搞不好正暗自窃喜呢。
但是,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刚刚的应对——
她干么躲起来?
这些人固然说的有道理,可是她也没有什么需要躲起来的地方,为什么她如此畏缩?她真讨厌自己的窝囊!
她这么没有担当,也难怪别人老不把她当回事-
那些人之所以排斥她,除了她的存在在办公室里显得尴尬突兀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跟商赫军的不相配。
就像全天下所有为心目中的完美领袖忠心效命的菁英份子,他们对商赫军除了一份职场上的主顾情谊之外,也有份接近崇拜景仰的感受。
她曾无意中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就是为了这样完美的人卖命努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指挥我!
而他们心中的完美偶像,居然要跟她这样的小女孩订终身?难怪他们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不仅玷污了商赫军的超凡,也会连带著让他们觉得对自己最初的判断感到失望。
现实生活里,相差悬殊的男女,可不像小说电影那样轻松愉快,最后总能够神奇地跨越一切,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掌声和祝福。
戚嫚华唯一庆幸的,是她对商赫军并没有特别的感情,现在的难过挫折纯粹是为了她个人的自尊问题。不然,那可真是太伤人了。
这样看来,她没事就千万别来这办公室了。省得又要惹人厌!
她以后不来可以了吧?
“不可以。”商赫军送她回家的途中,淡然却坚定地否决。
戚嫚华沉重叹息,懊恼颓丧。“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肯去了?”
“没有为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我在那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戚嫚华故作轻松,“而且,我有时候晚上也想跟朋友一起出去玩。”
虽然她终於拿出胆子跟商赫军说不,可是她还是没勇气说出真正的原因。
……这也不能怪她啊,如果她真的老实说出今天发生什么事,商赫军回头跟那些人算帐该怎么办?这样一来,她戚嫚华不仅会被认定是个还没断女乃的小女圭女圭,还成了个舌头既长又爱打小报告的大蠢蛋了。
两人坐在轿车的宽敞后座,商赫军靠在窗边,优雅地只手撑颚。
她想跟朋友出去玩?“若颐最近没空出去玩吧。”
“除了若颐之外,我还有其他的朋友啊……”商若颐最近为了追紧她那两个野马哥哥,的确是没空理她。
“谁?”
“就是我同学嘛。”
“叫什么名字?”
他干么问这么多?“……你不认识的啦。”
商赫军的眼神无波,平静得像是两座不见匠的深潭。“……小嫚,你到底为了什么不想去我的办公室?”
“我不去……不可以吗?”
“我真的希望你能去。”
通常,商赫军的希望,等於命令。
“不去会怎样吗?”她真的不懂。
“你为什么不说说不想去的原因?我听了以后才好决定。”
“就……就是……就是不想去,不可以吗?”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她越发觉得商赫军的存在庞大且深具威胁。
“如果是这样含糊不清的理由当然不行,你说是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无比轻柔,可戚嫚华却觉得背脊一凉。
“商赫军……”
“叫我赫军,我跟你说过了。记得吗?”
好,赫军就赫军、“赫军,我真的觉得没必要再去你的办公室了,可以吗?”
“你说出真正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我已经说了。”拜托啦!
谁都听得出来那理由不是理由。“小嫚,有话你就直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想再去?”
“因为……我去了也没在干么呀。”她愈说愈小声,没想到第一次跟商赫军提反对意见就见识到他执著的一面。
到底要怎样他才肯放她一马?
以前偶尔听到若颐说商赫军有多固执坚持,还觉得应该没这么夸张,这下她总算领教他的厉害了。
他就好像一个无形的墙,平常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一想溜时,就会被他委婉而坚决的困住;又像一个柔软的绳,若是想扯散逃开,他那充满包容的韧性,会安静缚下她的一切挣动,悄悄收紧,不管如何,他还是牢牢地捆著她。
真可伯。
“有人欺负你吗?”
戚嫚华瞠大眼,马上摇头。“哪可能!”
“谁欺负你?”
“没有的事。”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为什么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戚嫚华有点不耐地抬头:“商赫军……”
商赫军以极快的速度俯身向前,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
“叫我赫军。”他几乎是停在戚嫚华的鼻前,低声呢喃。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他是什么时候抓住她的?动作这么快……
“你……”别靠得这么近!“赫军……你有点吓到我了……”
商赫军不但不后退,反而再向前!
戚嫚华心跳狂飙!她几乎感受得到,商赫军微微掀动那如翼长睫时,迎面拂来的麻痒触觉……
“小嫚……”他低喃著她的名字,听起来深长缠绵。“你为什么……”
商赫军突然停住了话语,惹得戚嫚华备感煎熬!
“什么?”她忍不住轻声问。
车内光线不足,戚嫚华再怎么努力眨眼,想把他看个清楚,最多也只能看到他的半面轮廓而已。
但这也够了,商赫军绝俊的面容,摄魂的眼瞳,教戚嫚华怎么也栘不开目光。
世界上的确有些人,可以轻易地勾走人心……
他移过身体,在戚嫚华可以反应之前,抬起手,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