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错愕,旋即连忙否认,“不是,只是刚好遇到。”
“有这么刚好的事?”樊父提出质疑。
“是真的!”虽说她自己也很难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以为女儿不肯吐实,樊父转向霍华问:“是你送我女儿回来?”
霍华虽然也意外樊父会这么误解,但一旁的苡路已先一步发声,“爸!”
“你不老实说我就直接问他。”
“我都说了,是刚好遇到。”说的明明就是实话,父亲却不相信。
“我女儿说的话——”
“你问他也没用,他根本就听不懂中文。”她干脆打断父亲。
将父女俩的争执看在眼里,无意卷入的霍华只是保持沉默。
“听不懂?那你们怎么说话?”
“我干么跟他说话啊,我跟他又不熟。”可能的话,她根本连他的人都不想再看到。
见女儿说得如此笃定,樊父总算是相信了,“这么说,是真的刚好遇到?”
“刚就跟你说了。”
既然确定对方跟女儿没有关系,樊父转而问起,“通知他家里的人没有?”
“怎么通知?我又听不懂他说的话。”
的确。樊父想了下,“既然是公司同事,还是先带他回我们家再说。”
“什么?!”
“总不好把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虽说之前她也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但是跟带这家伙回家相比,她宁可把他丢在医院。
“你说这是什么话?没看到他现在受伤,语言又不通,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呢?”
苡路也知道父亲的话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跟这男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还是忍不住有意见,“可是……”
“还可是什么?人家说远来是客,何况他还是你同事。”
见父亲都这么说了,再坚持下去肯定会被念到臭头,她只得不情愿的同意。
霍华看出她的不情愿,加上也没打算接受对方的善意,正准备要拒绝,却突然想到,这里是乡下地方,地小人口也不多,也许可以向他们询问“她”的住处。
就在他迟疑的同时,听到苡路向父亲问起,“可是他又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要怎么带他去我们家?”
考虑到她并不是很乐意,为免事情又生变卦,霍华并没有答腔。
反而是樊父一脸热心的接下这沟通的任务,“年轻人!”他对着霍华比了比自己跟女儿,“你跟我们回家。”又指向急诊室门口。
苡路差点没翻白眼,“爸,你这样比,他怎么可能看得懂?”又不是天才。
然而,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霍华从病床上下来,对樊父点了个头像是在道谢。
她顿时住了口。
原本也觉得不太可能的樊父得意的转向女儿夸口,“怎么看不懂?要紧的是有没有这个心。”
苡路虽然被念得冤枉,却是无话反驳,只能拿眼神瞪视霍华。
看在霍华眼里,他难得对眼下的情况感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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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家这头,霍华刚刚跟苡路父女俩进门。
尽避语言不通,樊父仍是热情地招呼客人,相形之下,苡路明显要不情愿许多。
就在三人才坐下不久,一个中年妇人上门来。
原本还一脸气闷的苡路见到妇人,立刻脸色一改的叫人。“阿姨!”
卢秀云一进门就盯着她瞧个仔细,“刚才听你爸说,你人在医院,是哪里受伤了?”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苡路身上,她并末察觉到,屋里有个人的脸色在她进门后为之一变。
霍华死死地盯着刚进门的卢秀云,眼神尽是难以置信。
“我没事。”苡路开口澄清,要她放心。
“没事怎么会在医院?”
“是我同事受伤,我只是送他去医院。”她的语气听来有些僵硬。
“同事?”卢秀云这才将视线移向他处,在沙发那头见到霍华。
一头红棕色头发,配上两潭深邃的黑眸,以及明显比东方人来得立体的五官……叫她顿时心头一震。
“因为看他一个人在医院很可怜,爸就硬要带他回来。”苡路末了那句多少带有抱怨的意味。
卢秀云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解释,一颗心还在为霍华的出现震撼着。
霍华虽然同样注视着她,但眼里的难以置信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冷硬的神情。
“他……”她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因内心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以为她是对霍华的外国血统感到讶异,苡路解释,“要不是他不会说中文,爸还不相信我们是凑巧遇到。”
被女儿抱怨的樊父也有话说,“这么刚好的事你出去说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
“就算别人不相信,你至少也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啊!”
被女儿这么一堵的樊父辩称,“爸也没说不相信,只不过想把事情问个清楚而已。”
就在父女俩你来我往时,一旁的卢秀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霍华……”
争辩中的苡路跟樊父顿时怔住,意外她一开口居然是他们听不懂的外国话。
听她以德语询问自己,霍华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几秒,才以再标准不过的英语回答,“抱歉,你必须跟我说英文。”
预期外的回答让卢秀云顿了下,这才又改口用英语问:“你听不懂德文?”
霍华直视着对方,“我是英国人。”
“英国人?”她压根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像是看出她的疑虑,他于是又补了句,“我叫汤姆。”
听到他报出名字,原本还存有几许希冀的她表情一黯,像是感到失落。
霍华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的冷硬不改。
确定认错人后,卢秀云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
是啊,她早该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不觉又望了霍华一眼,看着他一头红棕色头发,明白自己是过于思念才会失态。
一旁的苡路见卢秀云突然不说话,便开口喊她,“阿姨!”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卢秀云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居然会说英文?我跟爸都不知道。”
面对苡路父女俩的诧异,她随口带过,“只是年轻的时候刚好学过。”这些年因为不愿回想过往,她并不刻意对旁人提起年轻的事。
“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要拜托你来教她。”樊父的语气里不无扼腕,后悔没能利用机会拉近跟卢秀云间的关系。
“我看爸是想替自己制造机会吧!”苡路直接揭穿父亲的心思。
这十多年来父亲的心意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小的时候也曾希望父亲跟阿姨之间能有结果,然而随着年纪越长,她也渐渐看得出来,以阿姨的谈吐跟素养是不可能喜欢上父亲这样平凡的男人。
平心而论,像父亲这样普通的男人配不上她。
所以她也不再苛求,反正父亲单恋归单恋,并不影响阿姨对自己的疼爱。
再说,经过这些年,她也明白了,父亲尽避心里爱慕,但也没想过要高攀。
对父亲来说,也许只要能每天看到自己爱慕的女人就感到满足了吧?
也因此,对于父亲跟阿姨之间,她始终未插手干预。
丙不其然,樊父被女儿这么一说破,身为男人的他倒先面皮薄了,“你胡说些什么!秀云啊,你千万别听这孩子在胡说八道。”
看在眼里,苡路不由得在心里叹息。像父亲这样怎么可能追得到女人?
卢秀云闻言落落大方,反过来安抚樊父,“苡路只是在开玩笑,别理她就是了。”
苡路故意附和道:“对嘛,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只有爸自己在那边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