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恩人,一定是你救了小姐吧?!请你跟我来,我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
“不必了,我想等大夫过来。”他站在门口,神情难掩忧心。
呃……好的。”庄和注意到他眸中的忧虑之光,但就不知他跟小姐是什么关系?
会后,陈大夫过来了,桑德斯二话不说的跟着他又走进房间。
雷若芝躺在床上,脸色看来异常的苍白,仍未转醒的她,一头乌丝已让小红擦得半干了,身上也换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丝衣。
陈大夫在把完脉后,先跟看来有些狼狈但仍难掩其尊贵气质的桑德斯点点头,再向庄和述说病情。
由于雷若芝的胸口受到撞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势不轻,至少得休息个一个月才能完全康复,而这期间最好别再去护镖了。
庄和连连点头,在陈大夫写了药单子后,而小红便急匆匆的出门去抓药了。
送陈大夫寓去后,庄和见桑德斯还浑身湿,不由得再提,“小姐喝药休养就没事了,你是不是先到西厢客房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她还没喝药。”他不安的看着尚未清醒的雷若芝。
“没那么快,小红药拿回来,还得煎药……”
“那我就等吧。”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凝睇着神色苍白的雷若芝。
他很清楚她是因何而受伤的,由于她不理他,他在无聊之际又窝回棺木内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一个猛烈撞击后,他才苏醒过来,经过透视力,他看到棺木巳流入湍急的河中,而她……
他凝睇着她无血色的容颜,她这个傻瓜居然妄想在那棒湍急的河流中救起他跟棺木?!
是责任感作祟吧,要不,在回天津的路上她一直不理他的……
他抿抿唇,不是很清楚此时心中的落寞为何。
在坐了好一会后,小红才将煎好的药汤端了进来,她瞥了帅帅的桑德斯一眼,羞涩一笑后,即坐到床沿,扶起雷若芝的头,舀起一匙药汤吹凉后试着送人她口中,可是她没有吞咽,任由黑色药汤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办?”小红有些手足无措。
“我来吧。”桑德斯瞥了她一眼,与她交换了位置。
那碗黑漆潦的药汤有股浓烈的怪味道,他闻了实在有些作呕,但看到雷若芝无法吞姻,他还是二话不说的端起热腾腾的药汤,吹了几下后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喂她喝下。
小红错愕的瞪着这一幕,而刚走进来的庄和见状更是吓了一大既。
不过桑德斯没空理会这呆若木鸡的两人,他一口一口的喂完药后,温柔的扶她躺好,这才起身,看向瞠目结舌的庄和。
“我想去洗个澡。”
“呃……是,请跟我来。”庄和虽仍一脸呆滞,但还算是有回过神来了。
桑德斯回头再瞥了雷若芝一眼,这才跟着庄和到一间雅致的客房。
庄和很快的差人送来浴桶、温水还有件干净的袍子后,才退了出去。
不久,桑德斯全身都浸入浴桶内,他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只是……他眸中飞上一抹困扰之光,他对雷若芝是否关心太过了?
见到她受伤,他又为何那么着急?
莫非他对她动了心?!
啐,不可能的,他几千、几百年来都不曾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因为那绝对只是一件自讨苦吃、自找罪受的苦差事,他不可能那么愚笨的。
没错,他不可能那么愚笨的。
桑德斯在心里重复再三,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
迸婕在天津城街上晃了半天,一回来就看到绿津镖局的仆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随便抓了一个来问,在知道她最讨厌的雷若芝回来后,她立即冲到她的房门前,刚好也要来探视雷若芝的庄和见状连忙拦着她。
“走开!我听到仆人说她回来了,而且还跟一个外国男人一起回来的!”
但庄和仍不肯让开。
她将缠着腰间的皮鞭抽了出来,狠狠的往地上一打,“滚开,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古姑娘,我家小姐受伤,正在休息,你别这么大声嚷嚷啊……”庄和苦着一张老脸低声哀求。
“受伤?那更好,我就让她一命呜呼!”她手上的皮鞭再挥了出去,打算挥开房门,可葛地,她的面前闪过一道人影,再定睛一看,一个身穿白上衣、黑色背心、长裤、长靴,罩了一件方领角的长外衣并系上蕾丝领巾的俊美洋人就站在她眼前,他的手正扣握住她的皮鞭。
“你就是古婕吧,不管你有什么事要找雷若芝,至少等她醒了再说。”桑德斯的神情很冷。
他会说他们的话?!她眨眨眼,但随即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古婕,雷若芝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要自己回房间休息,还是要我将你扔过去?”
“哼,你有那个能耐吗?”她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郑就得试试了!”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抓住皮鞭的手用力一扯,再往上一抛,令庄和及众仆佣惊讶的是,那条皮鞭竟然就这么将古婕的身子卷了起来抛向半空,再重重的往西厢的方向坠落,发出砰地一声。
一些人连忙冲过去查看,竟看到一向嚣张的古婕不偏不倚的跌落在床上,而四周散落的尽是破碎的屋顶瓦片。
迸婕脸上也是一片错愕,她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原以为自己会曼重伤,但在擅上屋瓦跌落床上前仿佛有种浮力撑住了她,所以这会,她将皮鞭拿掉坐起身后,发现除了手臂被瓦片擦伤外,再也没有其他伤势了。
那个洋人绝非泛泛之辈,他到底是谁?
她离开床,走了出去,再次回到雷若芝的房门前,桑德斯仍站在门口,就像个忠心的门神。
“要再试一次吗?再来你可不会只有擦伤而已。”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但眸中满是冷光。
哼,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猝然转身走回去。
桑德斯微微一笑,跟庄和点点头,也回自个暂居的客房。
庄和蹙眉,怪了,他实在记不得他带有包袱,可是他身上那一整套价值不菲的洋人服饰是从哪儿来的?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前面又传来其他镶师们回来的消息,他连忙往前厅步去,不过沈士雄已经先冲进来了,拉着他就问——
“若芝回来了?还受伤了?”
“是啊,让个洋人给送回来的。”
“我进去看看她。”他焦急的打开房门,见雷若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没事吗?”他压低声音问庄和。
他点点头,“要休养一个月,大夫是这么说的。”
“那个洋人呢?”
“在西厢呢……”他将刚刚桑德斯跟古婕发生的事也一并说出。
沈士雄蹙眉,随即答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前往客房,举手敲门。
“门没关,进来吧。”
他打开门进去,桑德斯就坐在椅子上,看来神清气爽、俊美挺拔。
他深吸了口气,口气意外的温和,“谢谢你救了大小姐。”
“不客气。”他笑着回答,但见沈士雄仍站立着不动,他再问:“还有事?”
“你知道我并不喜欢你。”他这话很突兀。
但桑德斯只是点点头,一点也不介意。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长气后又道:“我现在要说的话,可能在走出这道门后就后悔了,但为了若芝,我还是要说。”
“你说吧。”
“我知道她是在乎你的,所以她可以不要命的去救你。”
“所以?”
“所以……”沈士雄再次吸了一口长气,“为了大小姐的幸福,我希望你能爱她、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