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根本不记得和同学三年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个同学就跟刚认识的人一样,说起来我最熟的人还是你呢。所以你的感触,我一点儿都不能体会,离别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是坏事也是好事吧!至少我不会太伤心。”李征鸿的眉宇间透着无奈。
“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我这个人的嘴巴老是这么笨,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岳宜珊嚼起了她那鲜红欲滴的朱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我才是笨呢,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自怨自艾也就罢了,偏偏还让一个大美人为此发愁,简直是不可饶恕!”
李征鸿故作懊恼,这一来岳宜珊果然被惹笑了。
“我记得以前的你没这么会说话的,是不是被征鹄教坏了?”岳宜珊斜睨着他,这是可想而知的事。
“你倒说说看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个性?”李征鸿望着岳宜珊如花的笑靥。
他对自己的认识到目前为止都是来自于家人及纤纤,他很想知道来自于同学的说法,只可惜未来要和同学有过多的接触是不可能的,目前能仰赖的只有岳宜珊一人,说不定她以后会和他成为一家人也说不定,她跟征鹄好像有那么点可能……
“以前的你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爱理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最大的嗜好也是看书,我不知道自己的观察对不对,至少这是我三年来所认识的你。”以前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那我跟班上同学的感情好吗?”李征鸿问出他今天一直放在心上的问题。
那种疏离的感觉不知为何,一直沉甸甸地压着他,教他很不好受。
“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都是那种只要专心于自己的事情就懒得去注意周遭事物的人,说好听一点是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说难听一点就是不合群,只不过我比你好一点的地方是我的兴趣比较广,所以和同学接触的机会比较多,而你只喜欢读书,个性又比较内敛,因此呢……”岳宜珊绞尽脑汁思索着合适的字眼,以免讲话伤了他。
他目前的情形特别爱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以前他不以为意的事都有可能会在他的加料之下成为大事,像今天就发生了好几次,教她一个头两个大。
“没人爱和我做朋友。”李征鸿帮岳宜珊接续她未说完的话。
原来是这样。压在他心头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为什么这些事征鹄、纤纤他们从未告诉过他呢?是他们不知道或是蓄意隐瞒?
“才不是这样,你说错了。你和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像考试时,他们就会来向你借笔记,平常碰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你。所以不是没人和你做朋友,只是你比较忙于读书,不爱参加班上的活动,和同学保持适度距离而已。不过,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要像这样有点黏又不会太黏,才会长长久久。你就不必太在意这种琐事了,否则我哪敢再告诉你任何事,通通都让你想歪了。”岳宜珊连忙解释。
这样的征鸿,她还真不习惯,希望他赶快恢复记忆就好了。现在也只能这样向上天祈求,否则她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
“鸿哥!”杨纤纤甫停好机车,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李家冲,扯开嗓门呼喊着她的“现任男友”——李征鸿。
对于她这个“冒牌女友”,她感觉到目前为止都还算胜任,除了偶尔情侣间的亲昵仍然令她心慌意乱外,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鸿哥就如她十四年来所想象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好情人。
说出来很少人会相信,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竟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男孩一见钟情,注定了她长时期的暗恋生涯。
记得不是有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爱情就像出麻疹,只不过有人早、有人迟”。她就是在六岁那一年出了她的“爱情麻疹”,至今仍未消退、未痊愈,犹在蔓延着。
“鸿哥,你还没回来吗?”杨纤纤冲进客厅,里头空荡荡的,她只好又喊了声。奇怪。都中午了,鸿哥应该从学校回来了才是啊!.她走上楼,猜测他会不会在房间里,旋即又打开了李征鸿房间的门把,果然见他端坐在书桌前。
“鸿哥,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在楼下喊你,你是不是没听见?要不然怎么都不回答我?”杨纤纤关上门后,便走上前从后头一把抱住了坐在书桌前的李征鸿。
在他们情侣间的亲呢动作中,她最钟爱拥抱,因为拥抱的感觉总让她感到安全与被保护,不论是他抱着她抑或是她抱着他时,都同样有那种温馨的感觉。虽然她有时仍然会不大好意思,也会脸红心跳,可是她非常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羞怯,只为了那分温暖的感觉。
李征鸿知道纤纤回来了,也听到她进门、喊他及上楼的声音,甚至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吹拂在他耳后,但他和岳宜珊在学校的一席话,实在教他的心情跌到谷底、万般沮丧。
他脑海中只存在着一个问题——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害怕未知的过往,也恐惧不定的未来。他的生命像一张白纸,任由别人填写,无法由自己掌控。
他的心浮啊沉沉,有时觉得该珍惜当下,享受现有的自在,但有时又渴盼能恢复记忆,拾回过往,两种心情不断拉扯着地的思绪,盘踞他整个脑海。
他自回来到现在已呆坐了好久,努力想了又想,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勉强自己的结果就是不明所以的头疼。
“鸿哥,怎么了?你怎么都不说话,也不理我?”杨纤纤搂抱着李征鸿的颈项,将她的头偎在他的肩膀上,柔柔地问道……
这一刻的气氛太过诡异,让她全身不自在起来。
鸿哥失忆之后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安静过,一句话都不吭,让她的心慌了起来。
难道鸿哥恢复记忆了,他发现她骗了他,所以……才不理她?
杨纤纤一想到这种可能,吓得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她收回原本围着李征鸿的手臂,颓然地坐在床沿。
自首无罪。事情既已走到这步田地,还是招了才能让鸿哥的怒气减至最小,或许他还有可能会原谅她,虽然她觉得被宽恕的机会不大,不过这是目前惟一可行之路。
臭征鹄!混蛋征鹄!杨纤纤突然埋怨起征鹄出的馊主意。连带也怨自己的意志不坚,才会那么轻易被征鹄说动,蹚了这一趟浑水。不过至少她快乐过、甜蜜过,即使鸿哥不原谅她,这段日子来的回忆也够她回味一辈子了。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好好向鸿哥道歉才行!
“鸿哥,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杨纤纤话一出口,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出来,哽咽地说不下去。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我心情不好,关你什么事?这也值得你哭得这么伤心?人家看了以为我欺负你,那我不是很冤枉?”李征鸿也坐到床沿来安慰她。
他一直沉溺于自己的无助、访惶,却没料到此举竟惹得纤纤哭.还自以为是她的错,真是个傻丫头!
“你不是……你不是……”杨纤纤想说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不是什么?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李征鸿用他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看她水汪汪的大眼又红又肿的,教他的心都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