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朱丹毓的工作表现,古苍铎对她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或许她说话是夸张、谄媚点,手足动作好笑些,但他不能因为她的诸多缺点就全盘否定她不是吗?
朱丹毓不晓得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古苍铎的心思已百折千回,她的认真终于为她赢得了工作机会。
第二章
迸苍铎以罗纹宣悬肘作画,需用的粉末状矿物质颜料也已先兑过胶,免得上色后色彩容易月兑落。
朱丹毓望着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颜料有点头昏眼花,据古苍铎说植物性颜料就毋需兑胶,因厂商已事先入胶制成膏状。听他的解释她是一个头两个大,暗地里庆幸她不过是个小
小画僮,犯不着懂太多。
迸苍铎所绘的画名叫“断桥残雪”,繁复的作画步骤让她看得眼花撩乱,又是晕染、又是喷洒颜料,再以各式硬毫点画出古典的景致。
她大气不敢喘一下,因为古苍铎作画的最高要求即是宁静。她深怕不小心出声干扰了他,破坏了山水画原有的意境。
可是她快无聊死了!除了帮他磨墨之外全然无事可傲,若要她瞪大眼睛盯着他作画,不仅会使他不自在,她也会觉得很无趣。
她并非认为他画得不够好,初时她可以抱持着高度的兴趣看着他作画,可是一日下来,她头也昏了、脚也麻了,仅觉得他画得好,再也说不出其他感触,整个人快闷坏了,她宁可睡懒觉打发时间。
迸苍铎人不算坏,知晓她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后会觉得无聊言明她可以听音乐、看点书,前提是别吵到他。她很高兴的接受了古苍锋的建议,但音乐整日听下来,戴耳机的耳朵快痛
死了,她干脆关掉随身听,跟着古苍铎聆听大自然的乐音。
若要她转而看书,她会先大笑三声,又不是脑筋打结,好不容易放寒假无事可做,她哪可能再把自己推入火坑?她常觉得当年秦始皇焚书的作法是对的,古人的著作何其多,不多烧些,今日她要读的书可就更多了,感谢秦始皇的大恩大德。
百般无聊的朱丹毓干脆以观察古苍铎来打发时间。
说实在话,古苍铎长得挺性格的,整体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倒像颇有主见的。再瞧他刚毅的下巴即可得知他是个不容易妥协的男子,换言之就是非常的固执,凡是他认定的事理,没有人能令他改变初衷,除非他自个儿想通。
再细瞧他的眼睛,哎呀!他有双黑得诱人的眼眸,若他肯到她的学校去逛上一圈,后头肯定跟上一群闻“帅”而来的花痴姊妹们。况且他的体格棒到会让人流口水、想染指。突地,朱丹毓脑子灵光一闪,觉得古苍铎选对了职业,当个与世隔绝的画家可以杜绝外头狂蜂浪蝶的纠缠,换来清静悠闲,他何乐而不总而言之古苍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可惜她正处于失恋状态,否则她会考虑倒追他的。
唉!谈到失恋,朱丹毓第一百零一次哀悼她早夭的恋情。为什么李孟儒要舍她就欧涵霓?她知道欧涵霓比她美太多,可是她也不差啊!难道李孟儒不晓得美人难伺候吗?若李孟儒肯选择她,就会明了她的好。在吃的方面她不挑嘴,并非非高级餐厅不去。在衣的方面她一向以轻便为诉求,不像欧涵霓非名牌货不穿。至于住就更简单了,只要有地方睡她便心满意足,哪会计较住别墅与否?行呢?她有两条腿,十一号公车很好用的。
说来道去,她觉得自身条件不差,李孟儒瞎了狗眼不懂她的好,有天李孟儒终会发觉他所犯下的大错。
朱丹毓不断列举自身的优点来使心理平衡些,没办法,她还是执着于李孟儒,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嘛!
也许下回她可以打听出李孟儒与欧涵霓的的约会地点,然后前去搞破坏。哈哈哈……朱丹毓嘴角扬着小奸小恶的微笑;要让自个儿好过些就是在脑海中想些恶行好好满足一下,但是想归想,真要她付诸行动,她还不敢呢!专心致力于画作上的古苍铎眼角瞄见盘坐在地板上的朱丹毓嘴角掀起好邪的微笑,不禁打个冷颤。心想这小女孩是无聊透顶精神不正常了吗?
“你可以到外头溜溜转转,反正且前没有需要你的地方。”古苍铎清清喉咙决定放牛吃草,他可不想落人口实,道他恶意虐待年轻少女,使之精神错乱。
“不行,我拿你的钱怎能随意到外头溜达,那样我会不安心的。”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是我亲口承诺要让你出去的,你又不是翘班,怎会良心不安。”他还以为时下的年轻人皆只会逞凶斗狠,处心积虑想占他人便宜,朱丹毓的话倒是为未来的社会燃起一点希望,原来拥有绝佳品格操守的新新人类大有人在。
“还是不成。”朱丹毓摇摇头,她向来厌恶做些偷鸡模狗的事,当然如果对象换成是她老哥的话,就另当别论。
“随便你吧。”古苍铎不愿再勉强她,她爱留下便留下,届时别埋怨即可。
“我一直很好奇,明明你外表看起来大不了我几岁,怎么讲话老像老头子似的?该不会你实际年龄四十岁,跑去整形拉皮,所以看起来年轻个十来岁吧?”她总觉得古苍铎拿她当小女孩看待,难道画国画的人非得像国画的历史一样老吗?
迸苍铎没有理会她的疑惑,事实上他根本没听见。他正专心以花青调入少许淡墨渲染出前景与天空,点画出雪地中带有淡淡凄凉的美景。
此次为了画这幅“断桥残雪”,他特地飞到中国大陆去取景一个多月,照了许多照片回来参考,其余照片照不了的意境全烙印在他的脑袋中,随时可以取用。
得不到他的回应,朱丹毓懒懒地抬眼眺望,见他快将“断桥残雪“完成。他的动作挺快的,如果可以每天作画一幅,钞票早堆满整个房子,不过若真是那样,他的画就不值钱了,因为太寻常了嘛!
其实他应该庆幸自己的画作能在生前便得到他人的青睐,不像梵谷死后才声名大噪,生前画作被当成垃圾,死后则被当成宝,两者差异有如天壤之别。
她无聊到审视修剪得光秃秃的十指指尖,想再找出点小措甲修剪,怎奈如何努力也找不着,唯有死心。
上工两三天后,她终于了解妈咪的用意,妈咪帮她找来书僮的工作无非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变得温柔有礼些,最好能像隔壁的张姿莹。要她与张姿莹如双胞胎般相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张姿莹那人除了做作外,看男人的眼光更是奇
差无比。
理由很简单,因为张姿莹从小就看上她老哥,直到长大还执迷不悟,这样的眼光不算差吗?
“无聊到最高点,心中有无聊。”朱丹毓的眼睛呈慢动作地移转至庭院中仅剩枝干的木棉树上,数着由粗干延伸出的细枝有多少。
迸苍铎绘完画作的全局落款钤印后,终于把注意力转到朱丹毓身上,顺着她专注的目光望去,着了老半天不觉得外头有啥特殊之处可以吸引她。
“你在看什么?”他难得好奇地问。
“啊?喔!没有啊!随便看看。”朱丹毓猛的回过神来,干笑几声,她哪好意思告诉他她在数木棉树的枝干。
“经过我反覆思考,这工作对你而言太无趣了点,或许你会想换个有趣的工作。”至少可以与旁人交谈聊笑,而非像如今的最高品质—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