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点头,没有表情。
林皇宇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和许多女人交往过,全都是很自然的,他只有被女人追求的经验,而当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时,他却全然无措,姿态僵硬而不自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思冷冷地等着,看着他原来自信的盔甲崩溃下来,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以为我已经将我的意思说得很明显了。”
他与她一同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并没有死心,我希望你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一向如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摇摇头,总算稍稍恢复自然:“告诉我理由,否则我不会死心,不过……”他微笑耸耸肩补充:“即使有理由我也不见得会死心。”
凌思瞪着他,有些厌恶地:“你这只自大的臭虫,我讨厌你,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仿佛一颗大石头砸在他的头上似的,林皇宇许久只忙着拯救自己的自尊,竟忘了反驳她。
他那忽青忽白的脸色却令人不忍;她避开他的视线,用力将自己的良心打昏:“你走吧。”
他的尊严还在挣扎着喘息,他那固执的脾气却选择在此时此刻发作。
林皇宇阴沉着脸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反锁,挂上“外出中”的牌子。
“你在干什么?”她大惊地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她往里面走。
“快放手,我要叫了……”她用力挣扎着嚷,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着实害怕起来:“林皇宇!”
他已打开小办公室的门将她推进去。
“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兴趣非礼对我没兴趣的女人。”他冷冷说道,背靠在门口:“只是你实在太惹人生气,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从这里出去。”
她瞪着他,强迫自己冷静地鼓起勇气:“任何女人都有不接受追求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强迫我。”
“我的理智全然同意你所说的话。”他先是十分肃穆地点点头,然后邪邪一笑:“不过我的感情向来会在它同意之前先踩死它。”
“林皇宇,你快让开,我不想跟你讨论你的感情或理智。”她几近失控地叫着。
“先告诉我,你到底讨厌我什么?”他完全没有让步的打算:“是我的发型不对,还是西装颜色不好?鞋子的牌子你不喜欢,还是我长得不够英俊?”
“天哪,你这只自大的猪!”她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从你的第一根头发到脚趾全部都讨厌,这样你满意了吧?快从我的门口滚开。”
“不可能。”他决断地反驳:“你说谎。”
可能是因为她实在太愤怒了,所以反而冷静下来,既然对目前的情况无能为力,索性坐到小沙发上冷冷地瞅着他:“对,我说谎,我发觉现在我连你的声音,你那妄自尊大的性格和可鄙的样子都讨厌,不但讨厌而且还恶心。”
他楞楞地打量着她,从没被任何人这样骂过的他,突然觉得这情况实在很有趣。
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当他是垃圾似的咒骂:“还有什么是你没骂到的?”
“如果你不滚开,那么还有很多。”她龇牙咧嘴,愤恨地说。
“我为什么要滚开?”他莫名其妙地问,存心气死她:“我觉得很好玩,如果你开心,你可以继续骂,我洗耳恭听。”总比你那冷冰冰的样子好得多,他在心里这样的附加。
“你……”她气煞白了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自大……”她扳着手指头数;“我不可理喻,我的头发不好,脚趾甲修得不好,我声音难听,样子难看……除此以外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
“有!”她怒极暴吼:“你去死,愿上帝与你同在。”
她提着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急急忙忙往家里走,留轻风一个人在家她十分不放心,轻风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很稳定,她实在很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妈咪。”
她一楞,不远处有个男子正抱着她的小女儿向她挥手:“妈咪,我和爹地来看你了。”
阿敏手中的东西险些落在地上,楞楞地站在原地。
真的是谷之瀚。
他们快步朝她走来,每走近一步她就看地更清楚一些。他黑了,也比以前更壮了,看起来已不是当年的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将他衬得更加威武高大。
“阿敏……”
她忍不住含泪微笑:“你回来了。”
他也微笑:“是,我回来了。”目光紧紧交锁——那曾是心中的挚爱……
小怀乖巧懂事地牵起她的手:“妈咪,来,我们回家。”然后将它放入他的手中。
他们都没有抗拒,那重新交握的手虽已没有过去的电流,却仍温馨而安稳。
他们曾是一对患难夫妻。
“在国外过得好吗?”
“很苦,不过苦得有价值。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走了,想在台北安定下来,有个朋友开了建筑设计事务所,找我过去帮忙,我已经答应了。”
志敏温柔地点点头,三个人往家的方向走:“那就好,你一个人在国外很令人担心。”
“那你呢?”他凝视她的脸:“你比以前瘦了。”
“是吗?”她模模自己的脸:“我还想减肥呢。”
他们慢慢走着,手牵着手,就和过去一样,闲聊着生活上琐碎的点点滴滴,彼此内心都无波无浪。
那一段过去,是真的“过去”了。
也许是有些可悲,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在重新相聚之时,再也点不燃心中的火光,只有淡淡的关怀之情仍留在心中;或许很不可思议,但更难想象的是有些曾经热恋的两人,却在分手后彼此憎恨,视对方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是那样,那么宁可还是平静吧,尽避再也不能成为朋友。
真的,如果能做朋友,那么也无需分手了,至少能平静的相对,在心中关怀对方,没有憎恨或怨怒,那已是值得庆幸的事。
他们,都对彼此及过去心存感激。
“我昨天见到之涵了。”
“我知道,她打过电话给我,我对你朋友的事感到遗憾。”他摇摇头:“听之涵说他很可能会失明。”
志敏无奈地笑笑打开门:“等会儿别对轻风说这些话,我担心她会受不了。”
“还是这么体贴细心?”之瀚含笑凝视她:“你总是那个最善解人意的女人。”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向女儿:“小怀,有没有看到罗叔叔,我找不到他呢。”
“昨天有看到,我看他心情好象不太好呢。”小怀侧着头想了一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是吗?”她有些难受,他毕竟还是在乎的,这一天来他完全没有消息,在轻风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唉:“进来吧,我正准备弄东西给轻风吃,你们一起来吧。”
一进门,家的感觉立刻迎面而来。
比之瀚打量着这小小的客厅,一切都是一尘不染的,书报杂志放置得相当整齐,精巧的饰品和别具风格的椅套将里面装点得大方而别致。
这必定都出自她的兰质惠心,他还记得过去她是多么注意家中的一切,贤惠地为他打点大大小小的事情。
“轻风,轻风我回来了。”她放下东西立刻去敲欧阳轻风的房间:“轻风你起来没有?我带小怀和……和一个朋友来看你。”仍没有回音,她有些紧张地更用力敲门:“轻风?”
“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不说话。”志敏慌张地扭转门锁:“轻风?”
门铃声在此时骇人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