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邻人们喊着,纷纷上来拉着他。
叶远山气昏了头什么也管不了了,抓起扫把便朝他女儿身上一阵乱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女!”
“别打!别打!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啦!”
“别管我!”叶远山咬牙切齿地打着:“我辛辛苦苦养你这样大,下半辈子还指望你来养我!现在这种不要脸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不去是不是?你不去我就打死你!当作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叶罗哭着,却没有躲闪,邻人们拉着她要她躲,她却只是一直跪着,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肮。
如果这一顿打可以使父亲消气,使父亲原谅她,接纳这个孩子,那她不会躲,不会闪,只求父亲别要她把孩子打掉!
“别打啦!老叶!这可是你女儿哪!”
邻居的邱伯伯冲了出来,衬衫是随便扣上的,大概是匆匆忙忙被叫了起来,他用力拉住叶远山:“再打女儿就被你打死了!”
叶远山气喘吁吁地,双眼赤红却含着泪水:“我要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我养你有什么用啊!”
“有干什么话好好说嘛!吧嘛动那么大的肝火呢?女儿只有一个,她不是刚回来吗?不在身边的时候天天叨念着,现在回来了又打个半死!做什么嘛!”邱伯伯将扫把丢在身后安抚着他。
叶远山摇着头:“没用了!没用了!我养这女儿算是白养了,老伴——我们的女儿没了……”
“爸!”叶罗哭求着:“爸!您别这样!求求您,您别这样……”
叶远山不再看她一眼,踉跄着走进屋中,走向挂着老妻照片的墙:“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他哽咽着:“把女儿养大了,下半辈子想享享清福都没那个命——还不如早些去陪陪你……”
叶罗爬起来冲向她的父亲:“爸!求求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好!除了把孩子打掉,我什么都听您的!您别生我的气——”
“滚!你不是我女儿!宾!”
“爸!”
叶远山的脸奇异般苍白,他一手捂胸,另一手用力挥着,猛然靠向墙壁。
“爸!”
“老叶!”
她冲向她的父亲:“爸!您怎么了?爸!您别吓我!爸!”
“快叫救护车!”
叶远山二眼翻白,捂着胸口渐渐滑向地面。
“爸!”
墙上他亡妻的照片“砰”地砸向地面,跌个粉碎……
第二章
十一年后台湾台北
柄际春季时装设计大展
主办单位:方氏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协办单位:拓伟企业服从有限公司
模特儿提供单位:叶罗经纪公司
在饭店会场的拱门上镌镶着这些字体,展示着它的荣耀与豪华,在衣着华美的宾客头上闪耀着代表名气的金光。
叶罗走到门口,对那些字体投以审视的眼光,半晌方微微一笑走进门里。
在服装界,叶罗这个名字代表了严格与常胜。
她设计的衣服不但可与巴黎、东京的名字相抗衡,她教出来的模特儿更是舞台上风格别具的至宝。
曾经,她是模特儿界后的独占者,她却在二年前悄然引退,下嫁商业巨子林文豪。
一年之后,她离了婚,并开设模特儿经纪和训练公司,在海内外享有盛名。
这期间,她设计的服装在岛内服装界独占鳌头,并不时在国际间广受注目,成为名设计师。
叶罗这个名字,在服装界闪耀着太阳般夺目的光芒。而她却是个散放着银光谜一般的女子。
“你来了!”方群美和荆泰生欢喜地走向她:“开幕酒会都进行了一半你才来,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这不是来了吗?”她仍是微笑着。
方群美是和她同时进入模特界的好友,天性乐观活泼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而荆泰生则是现任“方氏”的经理,和群美是世交,经历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后,又恢复了女强人的姿态,只不过在脸上多了一股小女人的光彩。
“雪农呢?”
方群美撇撇嘴:“她说晚点才来,她那大作词作曲兼导演家的丈夫才忙着呢!真是!有了男人可就把我们这些死党踢到墙边了!”
“骂我?!”雪农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小心你会闹牙痛!”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骂她而不被她听见?”群美哀叫。
“下辈子吧!你。”她笑骂。
“好像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宣布开始了吗?”荆泰生俨然一副尽忠职守的女主管模样。
“当然可以。”雪农轻笑着朝她眨眼;“是‘方氏’来宣布还是‘拓伟’?可别再跟韩拓打架了,这里人很多。”
泰生跺跺脚,娇羞得红了脸迅速扬长而去。
“你那张嘴真是不饶人!”叶罗微笑。
“那是因为你没尝过泰生跟韩拓联手会有多厉害!”群美摇摇头:“我和雪农可都是领教过,那简直是无坚不摧!”
台上的方世城以慎重的口吻介绍着这次的开幕典礼。
“我哥呢?”雪农拉着叶罗走到角落。
“去接念祖了,他们晚一点会来。”
“林文豪送了花篮来了,也许他等一下也会到。”
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来,是泰生告诉我的——”
冗长的介绍终于接近尾声……
“他今天刚下飞机。”
酒会正式开始,在宾客的掌声中方世城下了台。
“纪天扬和他的妻子——”
掌声中,叶罗仍是面无表情,眼中却有一小簇火焰轻轻地跃动着:“是吗?”
雪农真是憎恶她总是那么无懈可击地藏在面具之后!她试探性地又加了一句:“你打算让他知道念祖的事吗?”
叶罗的眼光落在大厅中的冰雕上,那是一个半果的美女像,长发及腰,就像过去的她一样甜美地笑着。
“叶罗?”
她的眼光收了回来,落在雪农的身上,十一年前她自法国带回来的怯懦小女孩,如今已为人妇,而且成为一个坚定的女人了。
十一年!
是不是有一句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已成冰了!
“不会。”
雪农轻叹口气:“什么时候你才肯卸下你那张用冰雕成的面具!你常常戴着不累吗?”
她仍是一无表情:“那又怎么样?去炸掉他的班机?还是去谋杀他?”
那伤痕仍深烙在心里,雪农忖道。
纪天扬!他毁掉了她的一切——用他所谓的爱。
酒会顺利进行着,悠扬的乐曲和喁喁低语,交织成一幅现代的豪宴图。
叶罗却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再多的泪水也溶化不了冰封的心!
寇飞鹰端来二杯酒,孩子气地朝叶罗举杯笑道:“恭喜你!”
“谢谢!”公事化、机械性的回答。
飞鹰不解地望着他的妻子,雪农拉着他走到另一个角落:“帮我个忙。”
“叶罗怎么了?”
“先别管嘛!你到门口去,如果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一个红发的外国女子就拦住他,等叶罗走了再放他们进来。”雪农亲昵地附在他的耳边喃道。
飞鹰眨眨眼:“为什么?”
“等我回家再告诉你,快去啦!”
“怎么拦嘛?难道进会场还得检查身份证?!”他咕哝着。
“你以前可是演员啊!少丢脸了!”她将他推向门口,然后迅速走向群美和荆泰生。
叶罗看着雪农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会场之中,不多时她的朋友们的丈夫和兄弟便像一列军队一样守在会场的大门口。
如果不是她的感官受到太大的冲击而麻痹的话,现在她大概会哑然失笑吧!
秦雪农的丈夫寇飞鹰原是个倾倒众生的明星,如今是个导演兼作词作曲者,在影界是颗新生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