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曾经迷惑过,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不会再迷惑下去。”纪天扬拭去她的泪水:“相信我!”
她无言以对。
懊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真心?如何去分辨真伪?
人的生命中毕竟没有一面诚实的魔镜。
他的眼眸那样深情,那样清澈地肯定,似乎无言地恳求着她的谅解。
她爱他。
爱应该是经得起考验的,不是吗?
叶罗终于点点头。
“这才对!”他微笑,轻轻吻去她的泪水,蝴蝶般的吻悄悄地落在她的唇上,温柔地涤去她心中所有的疑虑。
激情像是一面魔网,在小小的房间中撒下了看不见的轻喃咒语,相契的身影渐渐无可自拔……
“TenYang!TenYang!你在吗?快出来,我有话告诉你!”Carol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迷朦中叶罗感到身上一阵凉意,天扬已自她的身上爬起,替她拉好了衣衫,用颤抖的手扣着自己的衣扣。
“天扬?”
“TenYang!你在不在?我爸爸来了!”
她自床上坐起,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他。
听到Carol的声音竟足以使他自激情中月兑身?
纪天扬歉然地望着她:“我——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她又哭又笑地:“抱歉你没侵犯我?抱歉你紧急刹车?还是抱歉你的诱惑又回来了?”
“叶罗——”他为难地拔弄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我——我一下就回来了——这是早先就和Carol约好的,我不能失约……”他希祈地轻拉她的手:“你能了解的对不对?”
她不知道赏他一巴掌或是赏自己一巴掌!
女人啊!你真的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白痴!
她竟然会相信他的话!
她竟然会相信他那双俊眼中写的是一种海枯石烂的承诺——
“叶罗——”他有些着急了,因为Carol已经威胁着他如果再不开门她就要走了。
叶罗大笑,笑得眼睛直流,笑得痛彻心肺:“我了解!我当然了解!我了解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抓起自己的外套,用力打开门,再也没回头望一眼!
只留下淡淡的余香萦绕在纪天扬的鼻端和Carol讶然失笑的脸上。
“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叶罗掠掠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仍不太习惯颈后凉飕飕的感觉。
她含笑鼓励地望着眼前十七岁,看起来却才像个十五岁的女孩:“后悔吗?”
秦雪农有些犹豫和不安。
活了十七年,这是她第一次踏出法国,而且此去千里迢迢,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家园——
想起暴君似的父亲,冷霜似的母亲,背判的情人——
她用力摇摇头:“不!”
叶罗微笑,和雪农认识半年多,这是她最肯定的时刻!雪农的过去是阴暗的,她的家,她的父母和她的未婚夫全都把她当成了瓷女圭女圭一般地操纵着,她是她唯一的朋友,这次回国,叶罗决定带她一起走。
在秦雪农柔美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颗钢铁般的心!
“沈刚呢?”
“他去放行李了。”
斑大的男子快步走到她们的身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都弄好了。”
“你决定跟我们一起走吗?”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叶罗赞赏地微笑,沈刚长相十足阳刚,身高将近一米九零,这在东方人里相当少见,但他却是个不善表达的木讷男子。
每次雪农和叶罗见面,他总是随行在侧,恭敬有礼地和她们保持一段距离,却从未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从雪农的口中,她知道沈刚是秦家管家的儿子,和雪农、雪航(雪农的孪生哥哥,比雪农早二年离家出走)一起长大,俨然是他们的保镖和护卫。
叶罗十分喜欢这两个新朋友,他们没有心机,不会耍诈,只是单纯地信任她。
他们的心中都有伤痛,法国对他们来说都是伤心地,所以他们将一起飞向另一个远离此处的国度。
机场的扩音器开始广播请旅客们登机。
“走吧!懊上飞机了。”
三人各怀心事,走向登机门。
“叶罗!”纪天扬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尽避机场人声鼎沸,她却丝毫无误地听见他、感觉到他的气息——这使她更加痛恨自己的无用。
“别走!求你!”
她含泪伫足,雪农和沈刚望着她,脸上有着无措。
纪天扬站在登机门口,狼狈的身影模糊得只是一片灰影。
他们是相爱的!
真的!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却无法忍受他的背叛。
“我爱你!”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也爱你!”她轻声回答,转过头来和他相对。
她的决心,在他眸中的哀求不断冲击下,逐渐动摇。
“叶罗?”雪农轻轻拉她:“你要不要走?”
“我——”
Carol急促穿过人群,来到纪天扬的身边。
纪天扬并没有推开她,反而和她着什么似。
这使她一咬牙,头也不回地登上飞机。
“叶罗!”
飞机渐去渐远,叶罗含着泪,心淌着一滴一滴的鲜血,破碎得已不像一颗少女的心了。
望着云层,她似乎看见纪天扬灰色的身影,站在塔台的高处,朝她无奈又痛苦地吼着他年轻的爱恋。
财富和爱情。
他无法取舍任何一样。
而她却是无法忍受残缺的生命。
曾经辉煌灿烂的十九岁就这样划下了句号。
句号之后,将是另一个开始,然而她知道,她的青春已在此地挥霍殆尽。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叶远山气全身发抖,铁青着一张脸瞪着他唯一的女儿。
她有些畏惧,却仍挺着背脊:“我怀孕了,而且我打算把他生下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室内,父女二人的脸上都满了不信。
叶罗是他唯一的爱女,自老妻逝后,父女二人相二人相依为命,虽然思想上颇有差距,但他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你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爸——”
“我花钱送你去法国跟人家学什么服装设计,已经快被人家笑死了!现在你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个野种回来?还有脸说要生下他!”叶远山脸色发青,咬牙切齿:“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
“爸!”
“不要叫我!我没那福气有你这种女儿!去给我打掉,否则不要回来认我!我们叶家的人不会有蓝眼睛的洋鬼子私生子!”
叶罗微微颤抖,她的手保护性地放在她的小肮上:“不要!我要生下他,这是我的孩子!”
“你有种再说一次!”
母性的本能全数抬头,她大胆站了起来:“我要生下他!您不能强迫我去堕胎!”
“我不能?”叶远山已气得失去理智,他扯着女儿的手;“你试试看我能不能!你有胆试试看我能不能!十九岁的女孩居然在外面怀了孩子回来!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摆?你叫我怎么去向叶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爸!”
叶远山拖着她往门口走:“现在就去给我打掉!现在就去!”
“不要!”她哭喊,扯着父亲的手;“爸!求求您!这是你的外孙啊!爸!我求求您!”
“跟我走!”
案女两人在门口拉扯着,引来邻人好奇地观看,几个妇人上前想要劝阻。
“滚开!”叶远山的眼里冒出怒火,发狂似的揪着叶罗的头发:“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以后丢人现眼!”
叶罗哭着向她的父亲下跪:“爸!我求求您!我求求您啊!爸——”
“好!好!你不去是不是?你不去——”他四下张望着,踉跄着冲进房里抓了一只扫把出来:“你不去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