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戏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可怕的字眼不断在段戏羽的脑海中与耳边回荡,粗浅的呼吸伴随着她的惊骇,每呼一吹气就回想起他的嘶喊,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
啊……接下来的狂叫,让她娇弱的身子重重震了下。
别婶拚命的对她摇头,要她忽略外头的叫嚷,可惜桂婶的急切传不进她的心,她无法不去听他的恨!
戏羽……他在叫她!头一回听见他不带情的唤她,讶异的微启不带血色的唇瓣,冰凉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带着傻气的感动。
可是她没傻到去忽略他声调中浓厚的忿恨,他终究还是在恨她啊!即使过了四年,依然无法令他对她改观。
包多的泪珠迅速滚落,带着她的哀愁淌进衣衫。
别婶不忍见她伤心,轻摇动她薄弱的双肩,要她不去在意、不去悲伤。
但还是没用,她无法放开胸怀不在意;不悲伤,她的喜怒哀乐仍是可悲的让他牵着走啊!
段戏羽!你出来!傍我出来!最后一声叫唤让地无法自己,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着,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他知道她没死?他要纠揪出她来!原来这就是他到段家堡的目的。
再找她是想嘲笑她吗?讥笑她的痴心,讽刺她的愚笨?不!不要!别再来一次,她不要再次面对他的冷绝无情。
不要!不要!再来一次她真的会死,她会心碎而死。
炳!心碎而死?!她的心早碎成片片,岂能再碎。但……会再碎吗?会的!她知道会的!她会因他一句无情的话而坠入万丈深渊无法月兑身,永远沉浸在苦痛当中。
她不想爱他了!不愿再爱他了!爱他好苦、好痛,痛到她曾经企盼她能学得他的无情无爱,可是她没有办法;爱他的心不停运转律动,她晓得若真要停止对他的爱恋,唯有选择死亡!因为爱他,她已付出太多太多了,连宝贵的性命她都付出过。而他却不曾感动,或许该说他不曾正眼看过她,他只是不停的以耍弄她、折磨她为乐,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交心,她却悲惨的丢了心。
不该爱他啊!不能爱啊!
寒意冲上心头,她抖得愈来愈厉害,失了光彩的双眸亦失了焦距,恐惧的瞪向遥远的一方。
别婶轻拍着她的肩安抚她过于激动的情绪,一时间无法放下她向外界求助。
不爱他!不要爱他!忘了他的恨,当作未曾相遇过,她仍是快快乐乐活在父母、兄长羽翼之下的段戏羽。
不思量,越思量。
无力将他的恨驱离脑海中,不停的回想他的恨与叫嚣,一遍又一遍.反反复覆,刺耳锐利的男声始终纠缠着她,她难受的捧着欲裂的头部痛苦申吟。
不!不要再恨她!不要恨她!她受不了了!
“啊……”她发狂的放声尖叫,吼出她的悲伤与沉痛。
别婶拉住她疯狂跳起的身子,嗯嗯呀呀发出嘈杂的喃音,急力安抚她,试着平缓她奔腾的情绪。
“不要恨我!不要!”牡丹含露,泪痕斑斑的段戏羽哀倒扬高音量尖叫,瘦小的娇躯终于负载不了过多的悲伤,失了力量两眼一翻、双膝一软,如失了羽翼的彩蝶坠落再坠落。
于陷入昏迷前,含悲的眼带着凄然的笑。
还记得初相见……
※※※
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溶溶春水,南方朴实的乡间点缀的如诗如画,让人忍不住停驻其中,纵情徜徉于乡野间不舍离去。
务实的农夫趁着好时节下田挥汗播种,辛勤的农妇则操持家务与照顾嗽嗽待哺的幼儿,众人各司其职好不安详和乐。
罢搬到小村落的楼阙买了块荒芜的小田地,便光果着上身露出结实黜黑的臂膀,挥着镰刀去芜存菁将生长得杂乱无章等草木一一铲除。
偏僻小村落的青年多是敦厚朴实的,所以当他卓然不同,伟岸超绝又俊邪非凡的男子出现时,莫不惹得众家未出阁的姑娘们芳心悸悸,成日凈找些可笑的名目在他身边打转,无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继而好运气成为他的妻。
啊!扁想到能倚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便足以让她们飘飘然化为一摊柔水,任他搓揉搂捏。
可惜正自适婚年龄的他不解风情,净和群大男人聊些有关庄稼之事,气的众家姑娘已数不清咬碎几条帕子。
“楼老弟,我瞧你长得是一表人材,若到城里讨生活定能谋得好职,怎会下乡来学种田?”老实的李丰有疑必问,不论他的问题是否唐突了些。
“城里的生活不适合我。”楼阙将杂草连根拔起,以手臂挥开额际的汗珠笑道。
“原来如此!不过不是我自夸,咱们和兴村可是人亲土亲的好地方,你住下来绝不会后悔的。”这儿土壤肥沃,种出的农作物既好又美,待收成时每户人家莫不为丰硕的成果笑呵呵。
“是啊!”楼阙笑着再弯腰除草。
汗湿全身的李丰喝口水休息,复道:“昨儿个夜里,我家那口子提及村里有许多姑娘对你有意,不知你有无看中哪家姑娘?若有的话,别客气尽避说出来,我那家中的婆子帮你说媒去。”
李丰认为男人就是要成家立业才会有责任有担当。
“李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目前我尚无心成家。”楼阙笑着婉拒李丰的好意,有无妻室这件事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我不是说别跟我客气了吗?咱们和兴村的姑娘比起城里的姑娘、小姐要好上百倍,能吃苦耐劳又个个长得标致,你别不好意思。”李丰误以为他的拒绝是在同他客气,直剌剌的硬要他选蚌喜欢的姑娘成就一段好姻缘。
“我……”楼阙摇摇头,对李丰的过度热心有些招架不住。
“村里最美的玉桃你觉得如何?喜欢吧?好!我马上去告诉她,她铁定会喜上眉梢,巴不得今夜就与你洞房花烛。”李丰快速点名,点中村中最美也对楼阙下最多工夫的黄玉桃。
其实呢!昨夜家中的婆娘特地交代他今日探采楼阙的口风,因为待嫁女儿心的黄玉桃亲自上门拜托,要他们如何拒绝?事实上他也有把握楼阙会答应这门亲事,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娶得村中的大美人。
“李大哥,你误会了,我对黄姑娘无意啊!”楼阙无奈的唤住李丰已踏出的脚步,幸好急时唤住人,否则难保今夜他会真如李丰所言成了新郎倌。李丰与他的妻子八成想做媒想疯了,居然不顾他的意见,执意将他与黄玉桃配在一块儿,好笑的是,他连黄玉桃长啥模样都不清楚,如何对她有感觉进而喜欢她。
“啥?你说你不喜欢她?!楼老弟不是我有意挑你的毛病,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玉桃她有啥不好?你听我一劝,别净想着城里的姑娘了,她们没玉桃好啊!”
李丰卯足了劲吹嘘黄玉桃种种优点,为的是劝楼阙回心转意。
李丰拉拉杂杂说了一长串,讲得是口干舌燥,可惜没一句让楼阙听进耳里,楼阙仍像无事般除他的草。
“楼老弟,经过我一番苦口婆心,你究竟考虑得如何?要不要娶玉桃?”李丰天真的以为经他劝说后,楼阙会马上点头答应。
“不了!她值得更好的良人匹配。”甚少人能使他改变心意,李丰亦不例外。
“你岂会配不上她?!好!就算配不上好了,让她委屈点嫁你不好吗?”唉!
浪费了他一缸子的口水,结果还不是他想要的,气馁啊!
“不好?”再拔掉一株野草,他断然拒绝。
“唉!好,不要玉桃也罢,那你到底想娶怎样的妻子?”李丰退而求其次,贡出其它佳人任他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