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真的没死。”笑阎王的拒绝,让楼阙更加肯定心底的疑虑。他笑了,理不清心底交杂的是啥滋味。
“她真的死了。”此话,袁红绡说服他的意味较大。
楼阙昂首大笑,压根不信,奔腾的血液为她没死的消息雀跃欢呼着。
“既然他不信,我们就拿出证据来,好教他无话可说。”段楚沛想出一劳永逸的法子。
此言一出,段逸轩与袁红绡看了他良久,终于妥协同意颔首。
段楚沛的话如同冰水浇熄楼阙身上的火焰,火热的体温瞬间冷却,无法言语笑意仅在唇畔,慢慢收敛,唇也渐渐抿成一直线。
“去把小姐请出来。”同意儿子的提议后,段逸轩冷冷向身后的人吩咐。
“是!那人接令后,立刻着手去办堡主的命令。
楼阙心知肚明,笑阎王口中的请不是他所想见的。难道他的揣测产生了错误?
段家人不愿他见段戏羽的尸骨,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叨扰到她的长眠,而非他所想的仍在人世间。
北风呼啸而过,吹袭他微坠的身形,刺进他的血液与骨骸,冻结他的心,寒透他的魂魄。
第二章
等待的煎熬啃噬着他,寒风如同荆棘不断鞭挞着他,可是他并不觉得痛、不觉得冷,对于外在严酷的环境他已失了感觉。
彷佛历经百年之久,派去请段戏羽的人姗姗来迟,双手恭敬的捧着牌位,而在他后头的人则捧着一盅骨灰,两人小心翼翼步上楼。
刺目的牌位与骨灰盅强烈的烙印在楼阙的眼底,他甚至忘了呼吸,一双眼紧跟着牌位与骨灰盅移转,不曾偏离半分。
待他们二人就定位后,段逸轩才将探试楼阙的目光收回,回复仇恨。
“你要的证据来了,我想你无话可说了吧。”段逸轩淡然的示意属下将牌位上头的名字明确的让楼阙看清楚。
段戏羽三个字尖锐的射入他的眼,飙中他的心,他咧嘴失笑,身形重重的晃动了一下。
炳哈哈!她死了,真的死了!原来多日来的痴想猜测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太可笑了!他竟会傻的相信神算万事通的谎言,他简直太好骗了!莫怪神算万事通卯足了劲也要骗倒他。
他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最笨的呆子!
炳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他笑得眼角跌出热泪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到足以撼动鬼神。
可怕的笑声传进段家父子、袁红绡与在场众人耳中,每个人莫不苍白着脸,功力浅薄的人受楼阙骇人的内力激荡震得脚步不稳,有的甚至跌扑在地脸色发青,痛苦的哀号求救。
段逸轩见状,连忙以内力护佐袁红绡,不让她因楼阙激动的情绪而受伤。
段楚沛不解楼辟为何含在见到妹妹的牌位与骨灰后突然发狂,是过于兴奋吗?
可是无论他怎么瞧都不以为此刻楼阙的情绪可与兴奋二字扯上关系。
死了!死了!她死了,早死了四年!炳哈哈!那他还待在段家堡做什么?做什么?!
包加张狂激烈的笑声由他嘴中发啸而出,遨向天际,射向地心。
他不晓得为何他会笑得如此开怀,他甚至无法止住满腔的笑意,绵绵不绝的笑不断疾奔而出,他根本压不住也不想压住。
她——死的好啊!
“段戏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双手成拳,仰头向天嘶吼,叫嚣出他浓厚的恨。
恨你……恨你……恨你……
无数个恨你的狂吼声回荡笼罩住整个段家堡,传透每个微小的角落,刺进每颗不设防的心。
“啊……”更猛力的吼叫声由声腔发出,纠结的忿恨使得他全身迸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寒冰。
“他疯了!”袁红绡受不住他凄然的叫嚣声,惨白着脸埋进段逸轩怀中低喃。
包多的人滚落倒地哀号,连同捧着段戏羽牌位与骨灰坛的两人都受不住松了手跌翻在地。
段楚沛眼明手快及时跃上将牌位与骨灰盅纳入保护。
“戏羽……”楼阙倾所有心力投注在这声吶喊当中。
他恨她!妒恨、好恨她!恨到巴不得有能力箝制住她飘荡的魂体,将她永久锁在他身畔,不许她飘移平步。
可惜他没那能耐,只能无力的记咒她、痛恨她!
他恨啊!
恨神算万事通的欺骗,恨段逸轩打破他微小的希望,捧出她的牌位与骨灰来,恨……恨他为何会执着于她。为何……为何一生情感会悬系在不该的人身上!
“段戏羽!你出来!傍我出来!”痛彻心肺嘶唤着在地府的人儿。
恐怖的叫声持续着,激昂的恨充斥在稀薄的空气中,似要天地、人神与他共悲。
噗!骇人的叫嚣终于休止,楼阙狂吐一口鲜血,斑斑血泪飘洒在衣襟。
是恨!是怨!是悲!是凄!是泣。
他突来的呕血震得段家父子与袁红绡无法移动半分,仅能膛目以对。
噗!噗!连续再喷出两口鲜血,耗尽内力的嘶吼造成他双腿虚软,捂住胸膛屈膝跌跪在地。
噗!又是一口热血。气力皆告耗竭的楼阙终垂下沉重的眼脸扑倒在地,幽幽魂魄终得偿夙愿追下地府寻找那令他无法断情的伊人。
“他!”袁红绡晤嘴惊叫,不知为何楼阙的叫喊声居然撼动她的心防,使得她对他的恨意不若原本强烈,几乎,她几乎就要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了。
无需他们动手,疯狂的楼阙便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这样的结果是段逸轩与段楚沛始料未及的啊!
“糟了!”段楚沛叫了声。
“怎么了?一时半刻楼阙还死不了,派人将他抬下去即可。”段逸轩不解他为何突然叫糟。
袁红绡对继子奇异的反应亦感到无法理解。
“方才他喊得那么大声,我怕……”段楚沛沉着脸道出他的忧虑。
段逸轩与袁红绡同样一震,双双脸色泛白,随意吩咐人将楼阙抬下去,匆忙的身形施展着轻功赶往段家堡的秘密之地。
段楚沛把手中的牌位与骨灰盅交与旁人亦施展轻功紧跟上父母的脚步。位于段家堡最深沉、最幽暗鲜为人知的地底里,柔和的夜明珠化黑暗为光明点缀出地底闺房的雅致与清静。
狂妄的笑声穿过深厚的地底,穿透层层垂落的黑纱帐,惊动床上睡得极为不安稳的人儿。
熟识的笑声将地出可怕的梦魇中解救出来,冷汗涔涔的段戏羽从床上弹坐起抚着如鼓擂动的心窝不住的急喘着气,好似刚逃过一场追杀般。
这种怪异的感觉整整四年没有过了。是谁在笑,为何笑得如此张狂?不会是。
娘与哥哥,他们不曾如此放肆大笑过,但会是谁?怎地那笑声听起来好熟悉、好怀念好似……好似她早听过多次。
是谁?在她猜不透时,狂妄的笑声再度扬起,狠狠敲中她的心,她痛苦的以浮现青筋的心手紧揪着心窝,神色苍白颤抖着。
她听出来了!是他!是楼阙的笑声。怎会忘?怎忘得了!就算是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后她都不可能会忘记他的声音、他的笑。
痛苦的闭上眼,无法亦是不敢去推敲他到段家堡的目的,飘飘无定位的心不断揪痛撕扯着,她好难过,好难过!
昂责照顾她的桂婶发现不对劲,掀起层层纱帐关切的望着她,桂婶是后天为人毒哑,听力与常人相同,如何不听见外头传来的嚣笑声。
段戏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强烈的恨意传入地心,段戏羽骇得倒吸一口气。
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娇颜更是白的吓人,好似随时会昏厥过去。
别婶吓得以双掌捂住她的双耳,不愿她听见充满恨意的嘶吼声,桂婶同样的听出来人是楼阙,十分明了楼阙在她心中所占的地位,为了不使她破碎的心益加破碎,唯有采取杜绝外头噪音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