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伞递给她,强迫她接下;黑亮的眼中满是不舍地看她一身湿透的衣物,忙月兑上的牛仔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妳不妨说说为什么跟踪我。”他挑弄性格浓眉,懒洋洋地说。
她手持伞,低头望着他脚上的帆布鞋,不发一语。
身上的外套传递而来的是他熟悉的体温与味道,让她感觉安心、温暖……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眷恋这股安全感。
“妳不说,只好由我来猜了。”黎煦星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说。
她没有开口,他当她答应,遂道:“该不会……妳喜欢我,所以偷偷跟踪我和许杏芯的约会,看我们有没有做什么,对吗?”
黎煦星可以察觉到她浑身一头。
虽然她没说话,但她并没有反驳,这让他心安不少。
“不是吗?我猜错了?”他故作不解地喃喃自语。“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妳不畏风雨地跟踪我呢?嗯……”
“对,我、我喜欢你……”她嗫嚅地说。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黎煦星措手不及地愣在当场。他不甚确定地问:“妳、妳说什么?”
“我喜欢你!”袁津津蓄满泪水的大眼忿忿地瞪着他,一句句加重口气,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如狂风暴雨般的喜悦在他身体里炸开,俊脸上,笑意持续泛滥……
“好,看在我们认识了十八年的分上,我让妳喜欢!”
透过雨丝,他与她对望,两人的眼中闪烁着炽烈情感……
袁津津傻气地问:“真的?”
黎煦星伸展结实手臂牢牢地圈住她、进而拥紧,有型的下颚紧抵她发顶,低沉地重复道:“当然是真的!”
“呜鸣~~”袁津津扔掉伞,伸手回抱住他,开始放声大哭。
“又哭了?”黎煦星拿她没辙,只得揉揉她发顶,宠溺地抚慰她,但她的眼泪却像落不尽的雨水般不曾休止。
在他们十八岁这一年,在这个夏天即将来临的飘着雨的夜晚,他们坦承对彼此的心意,他们不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他们不再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雨水和她的泪水中,他,亲吻了她……
一切,都不一样了。
***
经过一个星期,他们商量过后,决定向家人、朋友宣布:他们开始交往了。
周遭的亲朋好友一听见这则喜讯——两人第一次正式承认交往,高兴地只差没放鞭炮来大肆庆祝一番。
为了逼出袁津津的真心,而利用许杏芯的事,黎煦星带着袁津津,两人亲自去道歉。
“哼﹗那天晚上,我早就发现妳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了!”许杏芯臭着脸,两手抱胸,看来不是很高兴。
黎煦星瞥了胀红脸的袁津津一眼,眼神中带着调侃兴味。
袁津津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问:“妳怎么知道?”
许杏芯很是不屑地哼道:“拜托,妳一边跟、一边哭,想不注意到妳都很难吧?”
其实是阿星学长要她配合着一起演戏的,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袁津津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呢!
唉……早在那时候她就看开了,阿星学长是喜欢津津学姊的。既然她爱慕的阿星学长都开口请她帮忙了,所以她才肯答应配合。
她转头对黎煦星露出甜美殷勤的笑颜,道:“阿星学长,如果你受不了津津学姊,别忘了,我会一直待在候补的位置等你喔!”
袁津津以娇小的身子挡在黎煦星面前,像在护卫什么宝贝似的,气愤地大喊:“想都别想!”
黎煦星忍不住闷笑,看来很得意自己对她而言如此重要。
许杏芯撇开头,道:“哼!反正妳最好祈祷你们长长久久啦,否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就这样,轻易地取得许杏芯的谅解,他们的交往,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可,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真的就会一直幸福下去吗?
***
袁津津和黎煦星交往没多久,两人就毕业了。她和三媄循着志愿参加联考,顺利考上“白云专校”的室内设计系,而黎煦星也依照他的计划,在暑假过去之后入伍服役。
上了新学校,又是自己喜爱的科系,她过分专注地投入学业当中,自然而然忽略了人在军中的黎煦星。
他们曾经甜蜜幸福过,也曾经如胶似漆过。
本来,他们以为够了解彼此,所以能互相体谅,但事实证明,身分是情人或是青梅竹马,还是有差别的。
当两人是情人的身分时,事事都必须和对方分享、报备,想要双方都把自已摆在第一位;人在军中、备觉孤单的黎煦星更是这么想。
他不愿意每回好不容易休假回家时,却见不着她……
于是,裂缝出现了。
***
那一年的冬末夜晚,天空飘着毛毛雨,天气微寒。
他独自坐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她的归来。有些事,他必须和她说清楚才行。
放假的这五天,他竟连袁津津一面都没见着,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每回到袁家找她,她不是不在家,就是因为太疲累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并没有吵醒她,只是待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甜美的睡颜。
他觉得好累、好孤单,可是她却无法陪伴他……
当一切不满的情绪累积到了最高点,很容易就会爆发出来的!
下定决心和津津谈开,起因是今天下午,他刚从柳泽先生的发廊走出来,准备返家,却意外在对街看见袁津津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心想总算见到她了!
正当他准备过马路到对街找她时,却发现……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跟着另一个男孩,看来似乎是她的同学,两人有说有笑地边走边聊,他的脚步只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难道……这就是她忽略他的原因吗?难道他在军中的时候,在外面世界的她,是这样过生活的?
无法解释心里那股酸楚,但那一刻,他发现他再也不愿意这么牵挂、这么心系一个人了,也许,他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提出分手,他会不会后悔,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执意这么做。
一阵晕黄的光线随着房门被推开而流泻进来。
他抬起无神黯淡的黑眸朝光线来源处看去——
她回来了,抱着一堆装有设计图的圆筒,随着房内的灯光乍亮,他看清了她大眼下疲惫的黑眼圈,以及被毛毛细雨打湿的头发。
看见他在房里,她原本疲累的大眼闪过惊喜,忙把设计图一扔,冲到床边扑进他怀里,哇哇叫道:“阿星?你放假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黎煦星淡淡地苦笑。“是妳太忙﹗”
“我好想你哦!”袁津津把脸凑到他散发男人味与炙人温度的宽厚胸膛,像只撒娇的小猫般磨蹭着,语调软软女敕女敕的。
他身上熟悉又让她感到安心的味道飘散在鼻尖,教她不由得靠得更近,双手揽在他颈项,红唇烙印在他颈上,一下一下的轻啄着留下她专属的印记,带着暧味不明的挑逗……
彷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她一双在冬夜里显得冰冷的小手,不安分地从他的T恤衣襬滑进他赤果的胸膛上……
这等亲密的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做,她一点也不见害羞,反而主动得很。
而平常很热情的他,此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让她不由得皱起秀气眉心,停下动作,不解地望着他。
“你怎么了?”
黎煦星伸手将她格开,手肘抵靠在膝上,两手捂着脸,以极低极低的嗓音,沉声地说道:“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袁津津跪坐在地上,面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