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过去的三十多天一般,她坐在同一个位置、看着同一个方向、想的是同一个人。毛毛细雨仍然毫不客气地洒落在她越显纤弱的身躯上,淋湿她的发和全身。
她喜欢坐在这里,任雨水淋遍全身。也许只有这么做,才不会让人瞧见她的泪水。因为,雨水会将她伤心的热泪给一并带走……但她的心,却还是不减疼痛!
爱情,一定要有伤痛、有泪水,才叫“爱情”吗?如果知道她会因为这场爱恋而留下伤痕,那她宁可在沉溺之前就先逃跑的……当时一心想追爱的她,哪还想得到那么多呢?
上官苇敛下了眼,摊平手掌,以掌心朝天,盛接了那从天而降的滴滴雨水,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三小姐,回屋里去吧!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女仆在她身后一声声地劝说着,将厚厚的大浴巾覆在她身上,用手上的伞替她挡去雨水。
上官苇还是不搭理人,无声的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美丽玩偶。
“阿苇,进屋去!”上官傲天看不下去她这样的自虐方式,站到她面前厉声命令。这招他每天必用,可却是每次都没有用。
上官苇连她父亲的脸都不愿意瞧上一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静谧到连呼吸都很平淡。
“上官苇,你连你老爸的话都不听了是吗?”上官傲天气急败坏地大吼。“那小子是怎样?那时候你要爸爸不准去找他麻烦,爸爸也听你的。结果呢,现在无论爸爸说什么,你却理都不理我,你这样做对吗?”
见女儿不理自己,上官傲天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扳住她的肩膀,要她认真的把话都听进去。
“我只有你一个女儿,看见你变成这样,我有多不忍心你知道吗?”
上官苇总算把眼睛看向上官傲天,仍旧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大眼像在对上官傲天说什么一样。
上官傲天却看懂了女儿眼中的话语。他快抓狂了似地吼着:“妳叫我不要理妳?这怎么行?我是妳爸耶!”他家那个古灵精怪的阿苇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官苇轻轻一动身子,眼光又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傲天……”张婉仪忽然出现,她要女仆先离开。然后像有什么急事一样,把上官傲天给拖走。
上官傲天严厉的用凶恶的眼,恶狠狠地怒视着妻子身后的人,然后在妻子的一再安抚下,才不情不愿地被带离。
上官苇任雨淋湿的模样,让站在她身后的任冠廷紧揪了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旁,用手中女仆递给他的伞替她遮去雨水,自己站在雨水下。他眼里满是懊恼!
上官苇眨了眨无神的眼。
这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有可能是他吗?他都冷冷的把她驱除出他的世界了,怎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是太想他了吗?她难得地淡淡一笑,笑自己的傻气和胡思乱想。
任冠廷蹙眉看她无神的模样,低声喊着:“阿苇?”他担忧起来了,直觉她是不是病了?而且,她现在变得好瘦、好瘦,都是他害的,是不是?
上官夫人说她每天都这样让雨水淋、饭也吃得少,一整天都不搭理人……让他听得不舍极了!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她自己?存心要他良心不安吗?
纵使只是短短的一声,上官苇却听见了。她怎么觉得仿佛听见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她淋雨淋到生病了吗?否则,他的声音怎会近得好象他人就在她身边一样呢?
上官苇僵了俏脸。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慢慢地仰起了头求证……在见到那张她心系的温雅俊脸后,她反而迅速低下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不可能!”她的声音低到她自己才听得到。
任冠廷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扳正她低垂的脸蛋,要她看着自己。望着她憔悴消瘦的脸蛋,他的胸口瞬间抽紧!他怜惜地以指轻轻掠过,想抚去她心底因他的伤害而产生的疼痛。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上官苇苍白纤弱的样子,硬生生拧痛了他!
上官苇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淡然问道:“你怎么来了?”或许是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到离谱!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你哥哥都告诉我真相了,凯文肯特也承认全都是他在搞鬼、搬弄是非……”任冠廷急切地想解释给她听。
上官苇冷淡地看着他被雨水淋湿,语气漠然地说:“你这么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要我原谅你?”原来是劲哥找上了他,说明事实真相。要不,他还是在恨着她吧?任冠廷诧异于她的淡漠,坦白答道:“没错!”
“很好!那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上官苇撇开脸,不再看向那张她深爱的俊挺脸庞。
“就这样?”因她的冷漠而动了气,任冠廷闷声问道。
“要不还要怎样?”上官苇冷冷地看向他胸口温火的起伏。
她不是没个性的女人!先是让他误会、羞辱,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执意要误解她。等到真相大白时,他一来恳求原谅,她就得马上就原谅他吗?不可能!
“你在闹什么别扭?我都来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并不想怎样!”上官苇很生疏地说:“任先生,如果只是家兄逼你来道歉,那么你可以省省力气,不用演得那么逼真。我会转告家兄说你来过的,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任先生?!”任冠廷被她冷漠的称呼弄得恼火了!他不客气地箝紧她的下巴,逼她面对他。“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交情』居然只到称呼我为任先生的地步?”
他带着暗示的话,让上官苇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她想起了那晚和他的缠绵,仍深印在脑海,虽然疼痛,但却甜蜜……去!她在想什么?
“别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其实我跟很多人都有那种交情。像凯文就是,他还是我的未婚夫呢!”她面无表情地撇开头,赌气地说。
拜托,他以为她的爱全给了他一人吗?那他也太看不起她了。想当初她还没遇见他的时候,有多少男人为她痴迷疯狂?
虽然明白她在说赌气的话,但任冠廷还是免不了吃醋了!他连连深呼吸平静情绪,低声下气地问:“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我任凭你处置!”
上官苇不为所动。
“要不,我跪下来跟你道歉。”任冠廷当真就跪了下来。
他从来就不信那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话,他只知道,现在一定要让眼前他爱的女人原谅他。
上官苇连一丁点要扶他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可耍!
“你这样跪着,我会以为你要跟我求婚。”她嘲笑道。
“有何不可?”任冠廷扬眉微笑,打算见招拆招。
上官苇心猛然一跳!强忍下奔腾的心,继续刁难道:“连个戒指都没带,你会不会太没诚意了?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要嫁你。”这男人,非得要这样看她,让她筑起的心防完全瓦解吗?她还不想轻易地原谅他呢!
“要戒指?简单!”任冠廷神秘一笑,拿起她柔软的手,抓起无名指就往嘴里送。
“你?!”他想吞了她的手来惩罚她的刁钻吗?上官苇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手指传来了疼痛感,她疼得沁出了泪水,终于卸下冰霜,娇叱道:“你疯啦?干么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