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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江湖启示 第20页

作者:林之华

我试图跟踪那女郎,却被她甩掉,她有着深厚的中国武术功底。

我几乎要为心中那猜想激动得想要叫出来,我回家告诉父亲与母亲刚刚的发现,我们在惊奇与怀疑的同时,立即开始动用家族的力量试图与他联络,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未待父亲开口,杨风的声音仿佛是劈面而来:“夏川,你们参加葬礼时确定见的是晓颐的遗体吗?”

“没有,她大哥带回的是她的骨灰。杨风。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仲子一个劲地说,她好像看到了妈妈。刚刚我收到一张纸条,提醒我离开日本的路上可能会有伏击,手写,非常匆忙潦草,可是,我总觉得那是她,她……”他的声音有克制不住的紧张与颤抖。

“泽男看到一个很像她的女人。”

“在哪里?”

“你刚走,在我们家附近。”

“……”电话那头,他似乎愣住了。

“杨风……”

“她……没有死,她一定没有死!

电话里,突然传来仲子大声的叫喊:“妈妈!”

然后是“轰”的一声,电话似乎失手掉在了地上,父亲听到“砰”的一声身体倒地的声音,“杨风!杨风……”父亲喊道,却听不到他的回复,只听到旁边仲子的声音在大声地叫着,“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别走,爸爸晕过去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一声清响,电话被挂断了。只留下我们一家人面面相觑。

大约是在半年之后,我们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挂号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

在他那扇盛满了碧蓝海洋与明亮晴光的大落地窗前、他正低头吻着怀里的女子,夏小姐,不,应该叫杨夫人了,她的手绕着他的颈项,亲吻里的微笑唇角有着好笑的无可奈何。因为,小小的仲子正拉着她和他的衣服,仰着脸、嘟着嘴,不无意见地委屈地备受冷落地望着爸爸与妈妈……

尾声

杨风与夏晓颐的故事完结了,小说也该到此结束了。

至于聂寒(泽男)与尹霜白,则是另外一个更长也更伤感的故事。

经过是怎样,你可以从一些细枝末节里猜测。

结局如何,由你做主。

后记

“仲子”的来处:

《诗经·郑风》有《将仲子》一篇,“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桤。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棒着几千年的时光,看到《诗经》里的这一幕,是多么的美丽。

初夏后园,秦桑绿枝低,或者是午后、或者是无人的黄昏,那热烈的追求者徘徊在墙园外,急欲越墙而过,妙龄的少女又爱又怕,只好央求她的意中人,请不要再这样,不要翻入我家的后园,不要踩折我的桑树枝,我虽然想念你,却也害怕爹爹的责骂……

之所以美丽,是因为那几千年的时光过滤之后,当时当刻那么入骨入心的感受已变得轻微,且因为流逝与传唱,而有了古雅的芬芳。那是遥远的忧愁,别人的忧愁——忧愁因为不是自己的,自然也就美丽起来。

但如果将故事放在现代,墙所代表的意义更为突出,她的不得已虽然内容大不相同,但仍然是不得已、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不知道看这篇小说的人还会不会有美丽之感?

起码我没有,或者说不全是。

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曾经有过写作的快感,可是后来,却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忧郁、焦虑、绝望、无法颠覆命运的无力感。我跟着他和她一路备受煎熬,感受着爱情的执妄、人世的荒谬与残酷……

这个故事的主题是宿命,不是无常、世事的无常变幻虽然也会令人啼嘘感伤,但还是带着一点点人世的暖意;可是宿命不一样,因为那已沦入执着的爱情,他和她必须且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在这条既定的宿命的路上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带着殉情一般的执拗,尽头是悬崖,是荆棘火海。

然而,总算还是写完了,再痛苦,也终于还是可以结束了。

因为这个过程中的痛苦,令我在能力之内没能写得更好更理智,也因为这痛苦,令我放弃了原先的结局——死亡的救赎、众神的亲吻,让圣洁的回归圣洁、令有罪的省视罪恶,大家一起来忏悔。

对写者而言,死亡是一切罪孽的终结与清洗,等同于新生。这样的结局更具深长的意义,更具对宿命主题的尊重;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在失却信仰之后,仍保留对信仰善意的缅怀与小小的俯身亲吻?能不能允许我们在感知生之苍凉的同时仍保有芬芳的心灵?

我希望可以,所以读者们看到了一个团圆的美好结局。

命运是庄严的,值得敬畏;可是,为所爱所亲的人活好当下,无憾、无负担、负责任地活好自己与爱人的当下,谁说又不值得尊敬与赞赏呢?

放下笔,我的窗外是南国四月,木棉花事阑珊,春风困人,芳日已近糜荼,等待收梢,等待我补一个长长的春眠……

放下书,请你们在每一个四季里尽兴地感受阳光雨露与人生的起落,请永远不要气馁与绝望、请常常微笑,还请偶尔与我一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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