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犹豫著,世上本就没有不可能之事。“我不知道。”
铁穆尔一向懒散的双眼突然出现了逼人的锋芒,他一反常态,严肃地道:
“香雪,你的年纪很轻也很单纯,单纯到连人的表相都看不清,更别提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了。我只要你记住三件事,第一,从今以后,我铁穆尔只有你一个女人;第二,我绝对有能力保护你;第三,你绝不能逃走,听懂了吗?”
他凝视著香雪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坚定。
香雪茫然了,他的话听起来很可靠,但是他的人呢?不只是她,铁穆尔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散漫不可靠的,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相信他。
“你不相信?”
她咬著牙,不回答。
铁穆尔轻笑著啄了啄她的额头,并不感到失望或生气。
“我知道我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是非常不好。”香雪纠正并强调。
铁穆尔抚额大笑,他并不在乎。“好,是非常不好,但愿所有的人都跟你有一样的想法。”
她皱眉,不解地问:
“为什么?”
他轻啄她挺俏的鼻子,额头抵著她的,声音温柔极了:“我的香雪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明白的好;你现在只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要你,就这么简单,因为简单,所以任何事都无法改变我。”
简单吗?越简单的道理其实越深奥。
香雪不懂,所以她的眉头还是深澡地皱著。
铁穆尔将十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中,这是他所见过最炫目的长发,有著最自然的弧度,既柔且细,最上等的丝缎也比不上,更何况这头发里还有缕缕甜香。
他找到她的耳垂,将那洁白柔软的耳垂轻轻地含住,舌头则在她敏感的耳后轻舌忝。
香雪肩膀一缩,格格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很清脆,像铃声一样悦耳。
但是当铁穆尔的舌头滑到她的脖颈时,轻笑变成低吟;他的手探入被子里,一路往下滑。
“铁穆尔!”她喘息著按住他的手,碧绿色的眼睛里有著不安。
铁穆尔的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扶著她慢慢躺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放轻松,你会喜欢的。”
他的话充满诱哄,他的眼睛专注且多情,她无法不陶醉。
铁穆尔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她忽然发现他的肩膀很宽,他的胸膛也很结实。
她一直以为终日流连在酒与女人堆中的人免不了会沾染一身的脂粉气,但是她在铁穆尔身上嗅不到那种气息。
她是迷糊了吗?她嗅到的是铁一般的气息,铁穆尔的胸膛就像钢铁一样坚实。
“啊!”
她感觉到他的手滑到她的身下,这是不一样的感觉,却同样有著无与伦比的刺激。她洁白细致的手指猛然握紧了铁穆尔的手臂。
“喜欢吗?”他低声问。
她轻咬著唇,不好意思回答,迷离的眼神却出现更多期待。
铁穆尔的眼中有了笑意,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并不需要进一步追问,她的娇喘与动听的申吟已经给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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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她绝不能逃走?她非但要逃走,而且还要连夜逃走!
她跟香宫中的回妇换了一套黑色的纱衣,在欢儿的掩护下,逃出上都宫殿。为了避免惹人猜疑,欢儿必须留在香宫。
她发觉逃出上都宫殿比想像中来得容易,因为大部分的侍卫都保驾出猎去了,各宫殿的妃嫔也都随侍大汗身侧,留下来的少部分侍卫几乎都集中在六皇后的宫殿附近守卫,因此夜晚的上都宫殿除了偶尔穿梭其间的宫女之外,居然很少见到巡逻的侍卫。
守门的士兵认得欢儿是随香雪公主前来的侍女,他们知道目前香雪公主正得宠于大汗,因此对欢儿格外尊敬;对于她所编造的借口,什么这位黑衣回妇是香雪公主的乳母,香雪公主随大汗出猎时她因为身体不适暂时无法同行,现在她身体康复,必须连夜赶至狩猎场照顾香雪公主的这种破烂理由居然也深信不疑。
夜很黑,香雪又是一身黑衣黑纱,侍卫们无法判断她的年龄,居然就这样让她出了宫门。
现在,问题来了,她虽然出了上都,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哪个方向才是回回国的方向呢?
欢儿没有告诉她,她也忘了问,所有的事情都太过于仓促,欢儿大概也是被她的遭遇吓坏了。
平常冷静、什么事都考虑得非常周详的头脑居然在最重要的时刻忘了运转,现在可好了,到底该往哪一边呢?
她咬著牙,环视著周围,四周是一片静寂如死的大地,她不禁有些害怕。
她拍拍身下坐骑的颈子,怯怯地问道:
“你知道路吗?”
那匹马眨了眨大眼之后低下头嗅著春天新吐的女敕草,完全不理她。
“喂,你是从回回国来的,应该知道怎么回去才对啊?”她抗议地嘟哝,拍著马颈的手不禁用力了些。
那匹马在发出抗议的嘶鸣之后,仍然继续嗅著它的女敕草,并用鼻子在女敕草堆里翻著,仿佛女敕草堆里的东西比背上的人有趣得多。
她沮丧地垂下肩膀。这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原地打转,总得朝某一个方向前进啊!
她握著疆绳,随意判断起来。
身后是上都,所以不可能往回走,那么就只剩下三个方向,往前、往右、还是往左?
迟疑问,一道灵光闪过,她高兴地一拍双掌乐道:
“对了,不是说老马识途吗?我就让它自己跑,它既然是从回回国来的,就一定会跑回回回国。嘻,我真聪明!”话说著,驾的一声,也不去控制马缰,就这么放任它往前而去。
她一直金枝玉叶、像个宝贝般的在回回国的宫殿里被宠爱著,宫殿各处她都到过,可宫殿以外的地方,她却从来也没有去过,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这次,从她的国家千里迢迢地来到上都。
不过那时是坐车来的,坐在一辆十分舒适、可卧可躺、坐在里头几乎感觉不到路途颠簸的豪华香车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骑马会这么累。
等到她感觉到累的时候,她几乎已没有气力去扯动疆绳,控制不断往前奔跑的马。
直到那匹马也感觉到累了,才自己找到了河水,低头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喂!你、你终于……也知道……要休息啦?”她有气无力地道:“我、我也要喝水。”
辛苦地翻下马背,香雪艰难地爬到水边,还没喝到水,人便已完全虚月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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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商旅在不久之后牵著马来到河边饮水,他们先发现了香雪的马,接著才发现她。
她玲珑纤瘦的背影已经说明了她的性别。
“好香啊!”其中一人试探性地踢了踢她的腰部,奇怪地道:“咦?好像还是活的。”他蹲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一见她脸上的黑色面纱,毫不犹豫地便将它揭开。
“哇!”他只发出了这短促的一声,嘴巴便像被拳头塞住一样,张得大大的,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他闻声凑过来的人,则全都看傻了眼。
世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美得让围观的几名男子停止了呼吸,甚至连心跳都快停止了。
最后走过来的男子是这队商旅中身材最魁梧、神情最沉静、眼神也最尖锐的人。
当他缓缓走过来时,其他人都主动让开。他一眼瞧见昏迷的少女,尖锐的双眼陡然爆射出明亮的光芒,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禁为之动容。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总算是活的,紧抿的嘴唇微微扯动,粗糙的手指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