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天宝举手接过伙计递来的一小坛酒时,感觉其中一人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令她心中一惊。比起那四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人来,这两个人更让人觉得危险。
心中正思考着江湖中哪个门派是以棍为武器,突听“啪”的一声大拍桌子的声音,蓝衫公子手握折扇砸在桌上,怒瞪对面的褐衣少年,生气地喊道:“欧阳力,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像被蓝衫公子的怒气吓着了似的,褐衣少年微张着嘴看向蓝衫公子,嘴里的鸡肉都差点儿掉出来,原本想劝架的月白衫子的女孩见状悄悄把长凳移后一点儿,省得褐衣少年讲话时真的会把鸡肉喷出来。
“干……干吗那么凶嘛,慕容你不是也说了我们欧阳家家主的坏话吗?”惊吓过后的褐衣少年继续嚼着嘴里的食物。真是的,明明是慕容慧先挑起话题,真没意思。
听到他们的对话,林天宝有些想到小九曾经给她提过的四大家族最近有年轻一辈出来历练的事情,其中有四个少年曾跟着武尊花非花在青城一战中与布天门对抗,而变得小有名气,莫非就是这四个少年吗?
冷笑一声,慕容慧“刷”地又打开折扇:“你家的欧阳玲珑怎么可以和我们慕容家的慕容阁相比,先不说我们家主那一身出神入化、神秘莫测、惊世惊才的武艺,光我们家主那飘然若仙的气质就岂是你们暴发户一般的欧阳家学得去的!”
听到“阁”这个字,林天宝心中不由得一跳,但又听欧阳力也站起来嚷嚷道:“对,你们慕容家厉害,但再厉害也不是让毒尊不知不觉下了毒,现在还不知所踪吗?!”
第三章
慕容慧瞪住欧阳力,恨恨地说道:“你,你别胡说!我们家家主才不会这么没用!”
欧阳力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因为太生气和被冤枉的关系,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才不会胡说!上一期的《江湖录》早就出来了!四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代表……其中还牵扯到琴尊柳霓雪和金尊乔天师规劝武尊花非花打消成婚念头未果,反遭毒尊下毒的事情,在江湖一月大记事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下面盖有宝少爷的签章,是绝对不会错的!据说遭受毒噬之苦的人只有答应了毒尊所要求的结婚礼物,才会得到解药,而所有的人答应过后,便都在江湖上失踪了,四大家族的代表不就是慕容家的家主吗?你不信的话趁这次喝喜酒回去问问你们家的人,慕容阁到底回去没有!”
“才,才不是!”慕容慧咬牙反驳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都会喜欢看那些胡言乱语,并对上面写的深信不疑,对我来说,《江湖录》竟然认为慕容家的家主不知不觉被下了毒,一定是扯出来骗人的,我们家家主智勇双全,即使正面对上毒尊,也不会落人下风的!”
“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信,你莫忘了毒尊身边还有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武尊!”欧阳力真不知道他们家的家主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让任性娇纵的慕容慧这么崇敬,“你难道忘了她曾经连你都偷袭吗?谁要惹了她一定会被整得惨兮兮的。四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两个代表与金尊琴尊四人见了毒尊武尊他们,因为是规劝,所以自诩正派的他们一见面当然不会就拳脚相加,而毒尊的毒却会下得无所顾忌!连同他们并称为尊者的乔天师和柳霓雪都着了他们的道儿,不要说你家家主了。”
“谁孤陋寡闻了!”慕容慧冲动地捋起宽袖,叫道:“你别以为你是欧阳家的人,我就不敢教训你,就是你,也不可以说我们家主的一点儿不是!”
紫衣少年南宫静明见慕容慧连说话都说红了眼,连忙站起身规劝:“慕容,欧阳又没有那种意思,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我们这次随你回家,大概要经过庐州,听说‘笔友会’的宝少爷也会出现,那时我们亲自问问他写的是不是真的不就行了。”
“对啊,哥哥。”穿着月白衫子的少女也适时地劝道:“你不是最崇拜阁哥哥吗?要是问个清楚的话,也省得你担心。”
大家和慕容处得久了,就知道他的性子经不起激也经不起劝。慕容冷哼一声讪讪地坐下,嘴里依旧嘀嘀咕咕:“今天先放过你,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欧阳根本不和他一般见识,只觉得慕容真是个小孩子,现在谁还会崇拜自己家的家主啊,像他就比较想成为宝少爷那般的人物,超月兑事外,不参与江湖上的任何事物,用笔忠实地记录下江湖上发生过的趣事逸闻,见证高手对决、正邪相争、门派的消亡和重建;每年一次列出排名在前百名之内的江湖人物的武功、技艺、所持兵器名次的更迭;并列出名次为何上升或下滑的理由……整个江湖都在他笔端一一显现,简直是帅呆了。
自认为比任何人都关心宝少爷的欧阳却根本不知道,宝少爷要去庐州的事情,难得地没有抢着品尝才上桌的热菜,他盯着南宫,追问他为何知道这件事。
右手边的两个身份成谜的中年男子——对林天宝来说是这样的,要是小九在的话,一定一看到他们的武器就会说出他们师承何方,若他们稍有名气的话,更会一口气说出他们的来历吧。总之他们似乎也对欧阳问的问题极为感兴趣,夹菜的手不约而同地一顿,露出倾听的神色。
南宫也不卖关子,笑着说出欧阳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在赶路的时候偶尔听别人说的,据说有人要挑战在《武林名家录》上排名第八十七位的‘百步惊雷’步云天,而且邀请宝少爷作为见证人,宝少爷好像也答应了,因为是私人请约,江湖上的人大部分不知道这件事,但光是庐州:附近听闻消息要去看热闹的就不会少了,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抱着一看宝少爷的真面目而去的,我们适逢其会,正巧可以上前凑个热闹。”
什么真面目,说得她好像无法见人,故意隐藏行踪一样。林天宝狠狠地瞪了南宫一眼,却没料到南宫竟立刻感应到了,微微抬起头,发觉瞪着自己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体弱书生,虽觉奇怪,但仍然礼貌地朝对方笑了一下,表示没有恶意。
南宫一笑,虽还是青涩少年,但大家子弟的贵气尽现,秀雅明朗,让林天宝看得呆了呆,噢噢,要是她再年轻个几岁……不过她少年的时候好像也不受男孩子青睐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独斟热酒,想起她那暗淡无光的少年时代,不由得唏嘘不已……
喝到微醺,林天宝轻飘飘地晃进房里,原本以为已经蒙头睡着了的阁,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掀开被子,瞪着浑身香郁酒气的林天宝,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要是有坏人偷偷把我劫走怎么办?!”
在油灯发出的朦胧的光线下,生气的阁白雪似的脸颊红红的,青丝垂地,眼睛黑白分明、璀璨灵动,浑身都似乎晕出莹莹的白色光芒,看起来美丽不可方物。
好漂亮!“咳咳……”原以为说出来的话实际上没有说出来,因为被口水呛到的原因,林天宝狼狈地咳嗽起来,好……好丢脸,她无意识间竟然还会对已经看了几天的容颜流口水。
喝得微醺的林天宝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不好意思地低头走向离阁稍远应是奴仆所睡的小床上,外衣也没有月兑掉掀起棉被盖住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阁因为她的忽视而更加生气的脸,脸红心跳地慢慢睡去后,竟一夜无梦,酣睡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