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才拿着战利品跃回地上站定,就突觉一股暗风袭上她的肩。柳霓雪右肩微沉,腰如蛇行,一记后旋踢踹向身后骤然出现的人。
“嘭”的一声,来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向青砖石水磨砖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墙崩裂,砖石乱飞。而柳霓雪一踢过后,眼角掠过的人影令她吃了一惊,又连忙去追被她蹋飞的人,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阵灰烟落尘过后,就见一堆乱石隆起,柳霓雪眨眨眼,表情写着“惨不忍睹啊”这样地站着,许久过后,只见乱石又四面飞散,柳霓雪移影换位,避掉乱飞的石块,但见原本压在石堆下的人终于颤微微地站起身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抖地指向柳霓雪,一脸痛心已极的表情:“琉,琉璃,你竟敢如此狠心害我!我,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一直不爽我的排名在你之上才痛下杀手的!没想到啊,我乔天师也有看人走眼的一天,我把你当成推心置月复的朋友,你却……”
“哦,还有力气幻想啊,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柳霓雪一脸松口气的表情,就提着琉璃宫灯踏过被撞塌的断垣残壁信步走了出去。
“琉璃,你好狠心!”尖锐的童音直刺耳膜,“我被你踢了重重的一脚啊,你不会软声细语地安慰我一下下咩。”
见柳霓雪不理她的走远,乔天师也顾不得装受伤地连忙追过去。她反应极快地收月复,没受多大伤害,但仍被气流波及,因此在跑动间胸月复多少还有点疼。
“琉璃,你找到苏家公子没?这府邸太大了,不知有几百间房哩。苏家好像也没多少人吧,却住这么大的地方,都把我给转迷了。苏公子不是住在仙绫院吗?但我找遍了那里的所有房间也没见到苏公子,他都不用丫环仆佣的吗?我除了几只黑鸟外,一个大庭院一个人也没见到哦。”
“仙绫院?”
“对啊,反而我在出来的时候才碰到一个护卫,连招呼也不打地就开打,费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摆月兑掉他,后来又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便跑来看看。不过琉璃,我们不是说好在仙绫院会合的吗?你干吗跑到相反方向的帛香山房来。”
“帛香山房?”怨不得有那么多树……
听到柳霓雪不确定的语气,乔天师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了然而同情地道:“琉璃,该不会你又迷路了吧。没想到这次连如意门的地图都帮不了你啊。”
“哼,你管我。”她高兴迷路还不成啊。
对琉璃路痴的表现没辙,乔天师亦步亦趋地跟着柳霓雪,此时她们已穿过树影,月光毫无阻碍地映在柳霓雪脸上,如玉般莹白。
“琉璃,你嘴角沾的是什么东西啊。”乔天师用手指帮她擦去,指头红红的,有些淡淡的香气,“好像是胭脂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抹那东西。”即使抹了,又怎会出现在嘴角……柳霓雪突然呆怔住,当时因为离得近,所以他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只隐约记得狭长的大眼,光滑的额头及比冬夜还黑亮的发……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
她连忙用力地擦着嘴唇,她是知道贵族的公子哥以粉白黛绿为流行,但一个男人化妆……而且唇上的胭脂竟印在她唇边,还是好恶心。
“不用擦得那么用力吧,就是知道你不会化妆我也不会笑你的。”
“闭嘴!”
“不用害羞呢,我也知道女人想变得更美的心理,虽然技术差点,但只要多练习……”
“我叫你闭嘴啊!!”
※※※
月光下一抹轻烟,急速飘过数重屋脊,而后又有一抹黑影追上。
“尊上。”低低哑哑的声音令轻烟骤停,荡出几重幻影。
“什么事?”
“尊上,天过四更,该回去歇息了。”
月光下的黑影是名身材修长、面目普通的青年,左腰挎双剑,他离黄衣少年三尺之外,双手垂于身侧,垂眼低头,对少年极为恭敬。
鸦满脸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却吃惊地发现他的棉袍极重地贴在身上,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呃——张义,我都不知道你有冬日游泳的习惯。”
“……我在碧绮阁截住了一个女贼,结果技不如人让她给挣月兑了。”
“碧绮阁?该不会是她把你从阁顶踹进湖中的吧……”如果真是这样他到想谢谢那个女贼哩。如果不是自由有所限制,他才不会留宗宁张义在身边。两个人武功又差,长得又丑,一个反应迟钝,一个面无表情,他真想哪天把张义踹进碧罗湖里看看他跃出湖面后是不是还对他垂目低头、无限恭敬。但只是闲着想想的事情今日竟然好运地遇到了。
张义闭口不语,竟是承认了。他并没有太认真阻挡那个梳着奇怪包包头的女贼,一则是因为对方武功太过高强,硬拼不过,二则他只想快点回到尊上身边保护尊上,至于苏府其他人的生死他并未放在心上。
鸦抬头看了看远方天边,依旧是一色幽灰,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自言自语:“看她的样子是非找到苏大少爷不可,今日闹那么久,她一定无功而返吧。哼!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那个女人太嚣张了,竟敢非礼他!她脸上没擦粉竟敢也那么雪白光滑.眼睛也太过璀璨,嘴唇也令人讨厌地清凉柔软,竟敢竟敢让他那么舒服……不,不对,竟敢让他那么丢脸,他绝对不会原谅她!
爱邸南部又传来某种鸟类粗嗄难听的叫声,鸦眉头一皱:“连这个时候都想有人闯进来,已近五更了吧,张义,你去挡一下,我是没力气和他们纠缠了。”
他掩着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姿态慵懒,睡眼迷蒙,举手投足间媚态又现。张义只想被众人觊觎的鸦少爷身边怎不见有宗宁保护着,他低头说了声“是”,等再抬起头时,四周漆黑一片,已不见尊上身影。
※※※
江南河网密布,湖泊星罗棋布,水运四通八达,是著名的水乡泽国,加之土壤肥沃,气候湿润,更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宋疆土多有外敌来犯,因多次征敌未果,宋对外政策软弱,在外务方面采取防和政策,每年向辽、夏贡纳大批银、绢、帛、茶等财物,从而获得短暂太平日。内陆江南,更是少见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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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南阳郡王府“如果她永远不出现就好了。是不是,亦雅。”
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是漂亮,尾指上带着精细的猫耳眼戒指,看着虽不起眼,但其实极为名贵。周亦文的眼由保养良好的手上移开,看向身边负手而立的双胞胎弟弟,又轻轻问了声:“是不是,亦雅。”
“你说是便是吧。”周亦雅无聊地负手看向漱玉池,池水青青碧碧透透澈澈的可见池底游鱼,青白的日光照在池面上反射出银白的光芒,令人更觉寒冷冰脆。
“嘻,你就是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她回来也好,反正快是要出阁的人了,姓了别人姓的她,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坐在九曲桥红漆栏杆上的周亦文歪侧着头看向亦雅,俊俏的女圭女圭脸显出无害的可爱来。
“是吗,我倒怕她出了阁还会再乱跑,牵扯到我们周家。”周亦雅才不会像亦文那么乐观。他们每次到柳府去,每次都被告之小姐体弱多病不宜见客。几次过后他和亦文再也不相信地夜探柳府小姐绣阁,发现里面干净整洁得哪像有人住的样子,便知他们的姐姐对父亲说要到外公家养病全是谎话。她一定到了柳府便呆不住出走了吧,柳御丞一定也因家丑不可外扬而连他们都欺瞒了。